“你能……退款？”
电话那头这次不再重复“左边”、“右边”，这至少证明柏沐在这一刻抓住了它的注意力。
白天对方叫嚣着要求退款，因为她的老公饮用了自来水公司出品的瓶装水，导致了完全异常的行为举止，所以柏沐想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现在验证了结果。
“没错。”柏沐道。
听到她的肯定答复，电话那头嗡嗡作响，像是虫子煽动翅膀发出赞许的声音。
“我想……”
忽然，从她的对面传来了一声呻-吟，椅子被拖长在地面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噪音。她抬起头，发现112号员工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在挣扎着抖动，恐惧地大叫起来。
“我动不了了！这是什么？”他的脸在衬衫下一呼一吸，面部凹陷下去，嘴巴像是汲水的鱼一样一张一合，“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被绑起来——”
衬衫因为动作幅度从他的脸上滑了下来，视线终于变得清晰。
他和柏沐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了困惑、不解和惊骇，刚张了张嘴，注意力却很快就被转走，视线下移，盯着她的话机，口中疯狂道：“快看！屏幕、屏幕变红了！”
屏幕变红？
柏沐低下头，看向座机。
蓝色的屏幕此时竟然亮起了红光，弹出了一条【临时任务】，覆盖了原本的四位数尾号。
“快看电脑！”112号员工继续癫狂地说道，“那是公司的指令，绝对不能错过，否则一定会被开除！那台电脑是我的账号，我不能因此被开除，求求你了……”
一想到后果，这个青年竟然直接崩溃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
柏沐转向电脑屏幕的右下角，那里出现了提示的白框，点开是一封极其简短的邮件。
【D112号员工，我们已检测到该号码存在100次异常通话记录，公司正在指派外勤专员提供上门咨询服务，请您一直保持接线畅通，以便专员定位顾客位置，及时处理争议业务】
【外勤专员分配中（顾客附近暂无外勤专员，至少需要三分钟时间匹配，请耐心等待）】
座机的红色提示警示消失了，然而通话时长计时却没有结束，这通电话还在接通状态。
所以，她现在应该继续和那头的寄生虫对话。
这是好事，因为这个指令来得太及时，意外地符合她准备做的事，刚好遮掩了她套话的意图。
112号员工还在椅子上抽泣。
柏沐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这通电话上：“女士，您在听吗？我需要您的信息，才能找到对应的订单为您退款，你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她的呼吸落在了话筒里，那边传来了电流的滋滋声，安静到了诡异的程度。
柏沐不确定它有没有听到这边的对话，很大概率是可能的，因为112号员工不知道什么叫做控制音量，但很多死得莫名其妙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自以为可以玩弄别人。
半晌后。
“当然，我叫薛丽。”它说。
柏沐听到那头传来它咯吱咯吱的笑声，它似乎决定陪她玩这个过家家的电话游戏。
“好的。”柏沐说，停顿了几秒钟，打开了便签记录下名字，“您的年龄？”
“28。”
“您是在什么时候订购的我们的商品？”
“应该是三天前。”
不算上感染时间，短短三天它就已经拨出了100通电话，行动力未免太过惊人。
短暂的对话空档期，忽然传来了一声细微响动。
“叮咚。”
【你有一封新邮件】
【亲爱的接线员，您好，如果您能在分配外勤专员前处理业务，让顾客主动撤销申请，再也不向公司拨打投诉电话，我们会将给予您最丰厚的奖励。】
【奖金50万，休假3天】
【发件人：尼德霍格】
柏沐很不争气地睁大了眼睛。
夺少？50万？？
居然这么多钱？确定这个世界没有通货膨胀吗？
系统洋洋自得：【现在你明白了吧！这里有很多临时任务，而自来水公司很有钱的，光是分部就有12个，区区一个亿，只要工作，我们一定能很快就解决这个问题。】
柏沐的目光在“尼德霍格”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关掉了电脑提示。
她不知道还剩多少时间，所以最好快点解决这个问题。
见她没有立刻抛出下一个问题，电话那头的寄生虫很快逼问道：“怎么？你没有找到我的订单吗？所以还能不能给我退款？！我和你们说过了，我的老公就是——”
“当日订单太多了，我不能立刻定位，请您耐心等待。”
“我现在没有耐心。”
“如果你能提供电话号码，或许我可以缩短订单查询时间。”
“……电话号码？”它问。
这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问题，平常到任何人都升不起警惕之心。
只是电话号码而已，说出来会有什么问题？这毕竟是用在很多地方的同一串数字。当然，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觉得的——只是，前提是得知的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