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一连串的价码听起来真的是非常诱人,但李泰也明白除非自己是脑袋坏掉了,否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与侯景合作。
这时候他又不由得想起韦鼎之前所言,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运中藏劫?究竟是不是运暂且不说,但劫那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对于侯景派人送来的这个糖衣炮弹,糖衣他就收下了,至于炮弹还是得还回去。
于是接下来他便义正辞严的拒绝了侯景的招揽,并且在赵思贤连连恳求之下勒令将其人引下堂去,并且按照之前的来路将其一行遣送回去。
至于侯景让人送来的这些人员财货,李泰当然是要不客气的留下来了。但这也并不是因为他贪婪,什么东西该收、什么东西不该收,他心里也明白得很。
汉东、山南等地豪强们赠送给他价值几十万匹绢的礼货,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下来。但侯景送来的礼,那可是真真正正带毒的。
李泰就算留了下来,也并不纳为己用,那些钱帛财货,他都让人打包收拾送往关中,同时自己也写了一封信将事情原委仔细的交代一番,包括侯景要封他为秦王这一情况。
如果说霸府给了他极大的自主权让他主掌东南军政事宜,那么不与这种境外的势力进行一些私相授受的联络交易应该就是他需要恪守的原则之一。包括同南梁这些宗王们的互动,事后李泰也要准备翔实的资料交代来往的过程与目的、成果等等。
当然将这一件事奏报上去,也是让宇文泰看看他自己跟侯景的格局差距。哪怕只是一个空头支票,但侯景也比他这个臭黑獭豪爽多了。
李泰也不指望宇文泰立即就给自己多大的名位和权力提升,总之这事你记住了,老子为了你、为了咱们这个团队曾经拒绝了多大的诱惑!
你们这些柱国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境外也没人开出如此丰厚筹码引诱你们吧?从此以后看到我都板正一点,别再给我摆架子!以后等到老家伙们爆了金币,老子究竟能分多少,这件事也是一个重要的参考指标!
至于赵思贤送来的那些南朝女子,李泰还没来得及交代该要怎么安排,便被告知内府夫人着仆员将这些南朝女子引入内府中去了。
得知此事后,李泰便也站起身来往内府行去,待入内堂门前,便听到堂内传来许多悲悲切切的啜泣声,这些南朝女子们一个个神情悲伤忐忑的垂首立在堂中。
内堂上席中,妙音娘子一手叉腰、一手握拳的站在那里,小脸绷紧、神情严肃,正自跺脚忿声道:“真是可恨!正应全都杀光……”
正在这时候,李泰迈步走入堂中,妙音见到自家夫郎身影,神情便有些紧张尴尬,连忙垂下两手迈步迎上前来:“夫郎前堂事务已经处理完毕了?”
李泰微笑颔首,旋即又抬手指了指那些慌忙下拜的南朝女子,目露好奇的望着自家娘子。
妙音被这眼神瞧着有些不自在,两手手指于身前绞在一起,垂首小声道:“之前常常听说南国女子教养出众,风情有别北人。所以妾便召来内堂见识一下……”
李泰听到这话后又是一笑,旋即便问道:“那娘子可是瞧出彼此间的不同?”
听到这话,妙音又叹息一声,抬头望着这些惊怯深拜的南朝女子,脸上流露出许多同情之色,口中说道:“方才只是听她们各述身世,又因何来到荆州,听得人心里悲痛忿恨,原来她们的身世全都非常凄惨,江南的乱军杀光了她们的父母亲人,还要把她们强配给有破家之仇的军士,许多娘子都被那乱军杀害了……”
这小娘子感情也颇丰富,讲起这些南朝女子的凄楚身世,自己眼眶也变得红了起来。
她在家有父亲呵护,出嫁有夫郎关怀,鲜少听到人间还有如此惨绝人寰的故事,心情也不免大受冲击,讲到这里还有些忐忑的仰脸望着李泰问道:“夫郎,那些全无人性的乱军不会冲到咱们荆州来作乱吧?”
李泰抬手揽起这娘子犹自颤栗的肩膀,一边走向坐席一边冷笑道:“这些乱军也只敢在羸弱无备的地方闹乱,他们若敢入我境中,那是自寻死路!”
妙音听到这话,脸上顿时便洋溢起自豪的神情,对这些南朝女子们的凄惨身世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口中便又感叹道:“她们既来到咱们荆州,总不会再受那些苦难折磨。但也全没有父兄亲人依仗,夫郎打算怎么安置她们?”
“这些南朝女子入府不久,娘子便将她们召入相见,想是颇有主张。依你所见,该当怎么安置呢?”
李泰垂眼瞧瞧这小娘子略存试探的眼神,笑着反问道。
“我不知道,心里乱得很……”
妙音听到这话后,便有些情绪低落的摇了摇头,旋即叹息道:“把她们召进内府来,是心里好强不忿,想瞧瞧这些南国女子教养好在哪里?但听到她们的身世凄惨,心里也感到难过,还比较什么?
我知她们是外人送给夫郎的侍婢,夫郎要留下来,家里也并不是没有屋舍安置。夫郎或是对她们有怜惜偏爱,但也不能乱了我的持家规矩!她们身世可怜,但也并不是我逼迫所致,同情收留可以,可若恃宠生骄,一样要罚!”
李泰见这小娘子委屈倔强又同情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