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等人都走光了,华棂才去车库给小猫放吃的。
开车的人很少,基本是教职工,来接送学生的车辆也不会进入校园。一到放学后,这里就很安静。
起初是爱来这里看书,后来发现几只躲车底下的笨猫,华棂就用纸盒子给它们做个窝,每天顺路放点食物。
她没有精力把小猫带回家养,只能在纸盒上写“小猫救助站”,兴许会有学生把它们领回家。
这次来的时候,盒子里的小猫少了一只,正是上个星期刚捡的。
她回忆那只小猫,就是很普通的瘦巴狸花猫,长相不是最突出的,巴掌大,还没断奶。不像是能在猫群里脱颖而出的样子。
担心是小猫又乱跑到车底下,华棂四处找了找。
最开始供小猫藏身的那辆车还停在原地。
车膜漆黑一片,华棂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她蹲下身,衬衫下摆露出一点雪白的腰,随着起身又被衣服遮盖。
确认小猫是被捡走了,华棂不再耽搁。临走前,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漆黑的车窗。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车窗才徐徐降下。
肖何摸着小猫的头,一下又一下。小东西睡得稀里糊涂,被精心养了一个礼拜就全心信赖新主人的安抚,丝毫不知道捡到自己的旧主人来找过它。
“肖何啊,你设的那个助学金已经弄好了。”手机响起,是明德的副校长,平日不苟言笑的男人这会语气很殷勤,“对了,我听说最近省里要开会,你爸爸是不是要来啊?”
“不知道。”
副校长迟疑一会儿,又笑,“你看你这么优秀,要是有空能请你爸来学校逛逛,具体了解你的学习环境,父子俩更亲近嘛。”
肖何没说话,笑了一声,“还有事吗?”
副校长讪讪住口,知道自己大概是马屁拍马腿上了,“没了没了,你休息。”
挂了电话,副校长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有点后悔自己没沉住气。
知道大人物的儿子来了明德,知道底细的都不敢贸然对待。毕竟阶层隔得太远,哪怕赵文杰作为明德副校长,也算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可在肖家面前实在不够看。
不过肖何也低调,除了同个圈子里的小辈,基本没有人知道他的家世。入学这么久,除了性格冷了点,他也没开口讨要过什么特权。
这次他提出设立助学金,还是第一回。
电话打到赵文杰处时,后者惊愕片刻就忙不迭答应。
他正愁找不着门路和人家打交道呢,帮对方办了事,一来二去也算混个眼熟。认识这等人物总不是坏处。
但是今天他话就说错了!人家自己出钱设立助学金,还不要冠名,自己顶多是跑个腿,都算不上帮忙,结果就开口试探人家爸爸来不来学校视察。
赵文杰暗叹自己白吃了几十年的饭,想起肖何那声意味不明的笑,他就脸上火烧似的。
—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明德高中在地段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离天水巷十万八千里。华棂每天上学要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再骑十分钟单车到学校。
邻居刘奶奶见隔壁亮起了灯,往屋里喊,“小梅,你家棂棂回来了。”
华棂放好书包就到隔壁接人,“刘奶奶,又辛苦你了,这是今天的钱,你收着。”
刘奶奶推辞,“嗨,你这孩子,饭钱不都给过了嘛?多大点事儿,非跟我客气。小梅听话得很,不吵不闹的,我正好没人作伴,有她陪陪我也好。”
华棂:“饭钱是饭钱,我最近加了几份工,您看顾她的时间又多了几个钟头,我得加钱。”
刘奶奶拗不过她,只好收了,“唉,你这小丫头。”
华棂敲了敲窗子,里面埋头画画的女人回头看她。
“小姨,出来吧,跟我回家。”
华棂见她没动,只好进屋牵她,华梅也不反抗,听话地跟着走。
对面新搬来的租客老头,注意到华梅的不同寻常,问刘奶奶:“那女的是不是不正常?”
他指了指脑袋。
刘奶奶看了老头一眼,“你管人家呢,这个月房租什么时候给我?”
老头嘿嘿笑着,不敢再打听。视线却还放在对面。
华棂把门窗关好,还加固了堵门器,这才去厨房做饭。
华梅又在卧室里画画,颜料沾到了脸上也没察觉。
“今天吃面。”华棂把面端搁在桌上,用湿巾给华梅擦干净手,“小姨今天画了什么?给我看看好不好?”
华梅听见这话才有一点反应,把画举在胸前,愣愣看着华棂。
她没有真正的画板和颜料,只有华棂打草稿的白纸和小卖部十块钱一套的水彩笔。可是却画出了色彩分明、不知内容却异常好看的画。
华棂笑了:“画得真漂亮。”
华梅分辨很久,好像知道她在夸奖自己,等吃完了一碗面才慢吞吞重复:“漂亮。”
收拾碗筷的华棂顿住,她的手指无意识蜷缩,以为自己幻听,“小姨,你刚才说什么?”
华梅垂着头,又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不吭声。
华棂没再问,一直到睡前,她给华梅掖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