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华棂上车就闭眼睡觉。
徐叔透过后视镜只能看见肖何紧绷的下颌。
两个人的中间又隔着喜马拉雅山。
车子拐进窄小的巷口。一街之隔,外面是高楼大厦;里面是老旧楼房。
华棂睁开眼,“谢谢徐叔,我先走了。”
拉开车门的那一刻,肖何忽然开口,“那只是随口打的赌。”
华棂动作只停顿片刻,然后头也不回地下车。
“有区别吗?”她随手关上车门,隔着车玻璃,他看见她眼底的讥诮,“我倒是很奇怪,你和我解释这个做什么?”
肖何冷笑:“对,我和你解释什么。”
他以为她会介意自己被当成赌注,所以才画蛇添足似的解释了那么一句。
本就不是个擅长解释的人,破天荒来一次,反被对方若无其事的样子狠扇一巴掌,显得自己像是自作多情。
“三个月拿下我的赌注已经赢到了手,恋爱游戏也玩了大半个月。”她似笑非笑,临走前说,“腻了就趁早结束,不用强装下去。”
见人走远,徐叔想起什么:“呀,保温盒忘了给她,要送过去吗?”
粉红色保温盒依旧在它的老位置,里面是前几天华棂吃过的同品牌小蛋糕。
肖何脸色阴沉,手里把玩着打火机,却始终没点燃香烟。
“不用,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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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晚之后,一连两个礼拜,华棂没有再去停车场,手机里也没有收到来自肖何的电话或短信。
转眼进入年末,华梅的身体恢复得不错,虽然仍旧要住院观察,但是可以偶尔回家走走。整个十二月,华棂都在医院和学校两头奔波,每天还要做兼职,时间安排得很紧凑。
李老师知道她的情况,担心学生因为家庭影响学习,明里暗里提醒华棂好几次,要把心思放学习上。
也不怪李老师啰嗦,这次期末考试决定着下学期文理分班,所以的确至关重要。
这天,李老师又把华棂叫进办公室,乐呵呵道:“助学金重新批下来了,学校经过多方考虑,加了好几个名额,领导也不计较你上回申请拒绝的事情,把你的名字也加上去了。这样一来,你负担减轻不少,要全力以赴准备期末考试啊!”
她喜滋滋说完,却见学生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反倒沉默好一会儿。
“怎么了?还有问题吗?”李老师缓缓皱眉。
华棂垂眸:“没有,谢谢老师。”
“不客气,这还得算校董事会干了件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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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办公室,华棂没回教室,径自去了停车场。
小猫救助站一如往常,水和食物还是她昨天放置的样子,只是里面多了只熟悉的猫咪——黑白花纹的小狸花猫。
几个月大的猫崽被好吃好喝养得油光水滑,乍一回到贫民窟,竟无所适从,被其他几只霸道猫欺负得喵喵叫,躲在角落里可怜兮兮。
华棂伸手捞出狸花猫,与它平视。
相似的琥珀色瞳孔视线交汇,一个发出软软的喵声,一个眼底藏着探究的锋利。
她好像在通过这只可怜的动物,看穿它主人的心思。
——猎手终于收起惺惺作态的善良假面,堂而皇之地告诉被盯上的猎物:看中或抛弃、巴掌或甜枣、放生你一段时间又拉扯回去……那根牵引风筝的线,总归捏在他的手里。
华棂轻轻抚摸小猫的脑袋,像是猎人枪口之下依然端庄从容的猎物。
从小到大,华棂很认可自己的优点就是专注。
被旁人的举动影响心神,是很不明智的事情。无论他是真的放手,还是选择继续纠缠,自己都没有过度思考的必要。
把琐事抛到脑后,华棂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做足了准备。
考完最后一场,华棂简单收拾好宿舍的东西就去医院接华梅。
“你小姨这种情况,其实最适合去疗养院。她和普通人不同,因为不会表达,所以身体上的病症难以及时发现。手术虽然已经完成,但是后续的恢复期很漫长,如果没有专业的陪护,出现意外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医生委婉建议。
华棂沉默片刻:“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会想办法。”
医生叹了口气,没有再提疗养院的事情。
虽然那是面对现在这种情况的最优解,但眼前的这个女孩,显然无法负担高昂的费用。
回去的路程远,担心华梅的身体,华棂特意打了辆车。
司机七弯八拐,终于停在天水巷口:“豁,姑娘你这住得够偏啊,我车子都不好往里开,真不知道前面那师傅怎么挪进去的。这样吧,我少收几块钱,你走过去行不行?”
华棂:“嗯,就在这里停。”
华棂搀扶着华梅回家,途中路过巷口一辆陌生的车。
巷子里的小孩围着车子立起的车标,好奇讨论,但是没人敢上手摸。华贵锃亮的车漆和灰扑扑的天水巷,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筒子楼里的胖婶也在议论,“这是谁的车啊?老王家的孙子?听说在外企上班,赚这么多呐。”
大爷摇着蒲扇,挺有见识的模样,“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