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自然是饥肠辘辘,既然关在闺阁里,她便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喝。吃饱喝足后,明月记着玉牌还未拿回来,她自顾地开始更衣,准备出门去讨,全然不顾头上顶的血窟窿。
可玉见状,忙接过她手中衣裳,伺候明月穿衣:“娘子不必自己动手,大可使唤奴婢去做。娘子换上衣服到院里坐坐吧,晒晒太阳,伤好的快些。”
元明月否定道:“不,我要出去。我要找皇后,找公主,她们还没还我玉牌呢。”
她偏执地咕哝着,宁可被打死也要拿回玉牌,那是她的命根子。
可玉帮她穿好衣裳,皱皱眉说:“……娘子,您出不去,您被禁足了。”
“禁足?”明月恍然大悟,“也对,是该禁足,这还算罚轻了。”
明月估摸着又是元修替她求了情,这下她欠元修的越来越多,竟还也还不清了。
明月问可玉:“要我禁足多久?”
可玉答:“半年。”
明月怅然,口中念念有词:“半年、半年……”念着念着明月就哭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泪水掉了来,她眼一垂,啪嗒啪嗒掉豆子,把可玉吓了一跳。
明月抹了抹脸,倔强地吸吸鼻子,牙齿都快要咬碎。可玉连忙拿出帕子给她擦脸:“娘子!唉,娘子别哭!可玉给您搬椅子,咱去晒晒太阳。”
可玉心思细,在院子里找了个能洒到阳光,却一点也不晒人的地方,竹椅一放,铺了张毛毡,泡了壶茶。此刻抬望眼,碧云天,霜叶碎,鸿雁两行,振翅南飞。
之前都是旁的院房和行宫里得闲的婢女给元明月送饭打扫,多的是她孤身一人,无人问津,今天有人总对她好,她却又委屈起来。
今天日光晴,闲云正好,可玉坐在一旁绣着梅花手帕,元明月双目一闭梦见了出嫁时刻,悠悠躺在榻上沉沉睡去,眼角泪痕干,彼时忘却了其他。
元修在元明月禁足的第十天就来了。她被囚于这朱阁,他无论如何也难以释怀。
元修立于门外,那宫墙无情地横亘于他们之间,像那使得牵牛织女遥相望的迢迢银汉。元修不自觉地哂笑了一下,多情总被无情恼,他是牵牛,元明月却不是织女。
“姐姐……”
明月在另一头,她的声音幽幽传来,安宁又平和:“谢谢你,孝则。”
“你的伤……好些了吗?”他柔声问。
她答道:“死不了——我答应你了,不会死。”
听元明月这样一句话,元修反而高兴,她还是那个倔得不得了的元明月,她如此幸运,从河阴之变活下来,如今来了皇宫里,她又怎会活不下来呢?
元修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玉的事,我再想办法,等过段时日,皇后气消了我再去讨。”讨玉,他说得那样自然,好似这正是他的职责所在。
“不用了,孝则,”元明月连忙打断他,“等结束了禁足,我自会去要。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明月不想再欠他,若再欠他,只会越来越依赖他。她连自己都瞧不起,又哪里值得元修这样为她。
元修受到讽刺一般地笑笑:“怪我,我那样夸下海口,却仍然保护不了你。”
元明月劝慰道:“没什么的,孝则,不过是头破了,又不是头断了。”
半年,不仅对元明月而言相当难熬,对元修而言也一样漫长。至少她身处樊笼里,反倒成了她的保护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段时间那些嗜血奸诈之辈不会再接近她。
“附近三宫六阁的人我全打点好了,他们不敢来生事的。姐姐安安静静地养着,我得空就会来,半年而已,不算太久……姐姐保重。”
“你也是。”
他离开了。元明月回到庭院里的软塌上,拿起可玉即将完工的梅花手帕仔细端详了一番,可玉从屋里端出新烧的茶来,见到正悠闲卧着的明月,道:“娘子不和太常卿多说几句么?”
元明月呆呆地呢喃道:“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可玉娴熟地在一旁倒茶,明月则问起来她:“那日宫宴你在场吗?”
可玉回忆起明月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狂的样子,着实不像她想象中的贵女模样,她尴尬地道:“回娘子,在的……”
明月歪着脑袋,淡然地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像泼妇?”
可玉挺是机灵,回道:“娘子与奴婢相处得十分和睦,奴婢也从没见过娘子耍小性子,怎么会是泼妇?娘子一定有难言之隐,若不是被逼急了,谁又会冒险犯上呢?”
元明月想起那公主嚣张跋扈的得意嘴脸,心中不得已生出阵阵怨念。她嗤之以鼻,问道:“可玉,你可认得那位公主?”
“襄城公主?”可玉停顿了一下,“……那是陛下的幺妹,宠爱万千,听说下嫁给了博陵崔氏的公卿。”
“那你可知道她的大名?”
可玉支支吾吾:“这……可玉身为奴婢怎敢直呼宗室名讳。”
“不要紧,你尽管说。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可玉声如蚊鸣,哼唧出一个名字出来:“……元、元娑……元娑罗……”
“元娑罗……”元明月轻念了一遍,“知道了名字,以后也好去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