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你醒醒……”
知道自己周身冰寒,洺希并没有触碰小风,只是小声的在旁边唤着。
多少年了,就自己一个人……不,该是一个鬼,就自己一个鬼在这小小的屋子里生活,真的很孤独啊。
之前也有人住进来过,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看见自己,更别说和自己说话了。小风的出现,对洺希而言真可谓是惊喜,实在是按耐不住心底的喜悦,洺希急切的想和小风聊一聊。
小风其实昏过去没多久就被洺希唤醒了。因为害怕,她实在不敢睁眼,也不敢喊,只想装睡,盼着天亮。可额头密密麻麻的汗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已经出卖了她。
洺希也没戳穿她,知道她醒了就安静的坐在床边让她缓缓。
手指点了点角落里的酒,一壶酒便飘过来落在了他的手上。
“真是好酒啊……”洺希自顾自的饮了起来,好不惬意。
小风就惨了,高度紧张的她全身紧绷,身体慢慢地开始麻了。
快天亮吧,快天亮吧……心里无数次默念着……
可离天亮还早着呢。
看她如此痛苦,洺希也是不忍。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洺希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到:“我原来也是人,后来,不能活,不能出去,可能即使沧海桑田,我也永远离不开这个地方……”从来没和人说过这话,原来说出来这么难过,本来就没有光的眼睛更暗了,心里一痛,身体里阵阵寒气散了出来。
小风终于受不了了,猛地坐了起来。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小风是恐惧,洺希是抱歉。
四目相对,良久。
“对不起,吓到你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洺希怕小风再吓昏过去,尽量温柔:“自我死后,也有人住进来过,可从来没有人能感知过我,你是这十多年来唯一能看见我,还能和我说话的人,我已经……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十六年了……”
“我为什么能看见你?”
洺希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该怎么办?”小风轻轻地拽起被子,默默的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洺希周围一片冰寒。
“什么怎么办?”
“我,我……”小风瞟了一眼窗外,夜深,雨重。只要自己一喊,他就能立马控制自己,如果等到天亮,夜还很长,他真的不会伤害自己吗?或者,即使他不伤害自己,天亮了他就会消失了吗?如果不消失,真的会放自己出去吗?
“我出去后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的,你相信我。”小风满脸真诚。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请他相信她,放过她。
此刻在小风的认知里,她是绝对的弱者。
洺希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原本就深沉的目光越来越暗,周围寒气愈浓。
十六年前,他也是肆意洒脱的少年,都城首富独子,父爱母疼,也曾像现在的小风一般幸福无忧。
一朝醒来,少年望着床上自己冰冷的身体,然后是仆人惊恐的喊叫,父母崩溃的场景,全府悲恸的哭声……那一年,他不过十六岁,恐惧,心碎,煎熬,他崩溃地叫喊,一次又一次伸出双手却不能和父亲母亲触碰。
所有人都散去,他想追出去,一次又一次,都被一股力量狠狠地弹了回来,数不清多少天多少夜,直到感到无比虚弱,最后只能轻飘飘的躺在床上,无能为力。
少年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就在自己十六岁生辰的那日,没有任何征兆的死了。
往后,母亲时不时来到他的房里,哭得悲痛欲绝,洺希也跪在一旁哭得伤心不已。
终有一日,别院还是住进了陌生人,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洺希得知父亲母亲已经搬离了这伤心地,前往别城定居了。
可关于自己的死因,却从未听说片语。
据说,人死即入冥,入冥轮回,不入轮回者,不出三年便会灰飞烟灭。
三年过去了,洺希等不到轮回,也等不来灰飞烟灭。
却等来了身体里一股力量的觉醒,虽然逃不脱这禁地,对外界却有了一些感知,知道春去秋来,万物更迭,可惜唯独看不到关于自己的蛛丝马迹。
于他而言,小风的出现终于打破了这久久的孤寂,给了他冲破这困境的希望。
初见她时,他觉得浑身力量充沛,没多久,他竟然能触碰属于她的物品。
今夜,他喝了她的酒,感受到了久违的醉意,久违的触碰,然后是她的惊叫。酒意清醒过来的瞬间,第一件事便是要冲破这困境,可惜没多远还是被重重地弹了回来。
没有办法,他只能先控制住她。
所以,这种种,只是洺希自己的感受。于小风而言,只有恐惧,他这十六年来的种种感受,凭什么让小风感同身受地理解他?
他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极其想摆脱的恐怖存在。
洺希收回思绪,对着小风说到:“我不会害你的,但是你不但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暂时也不能搬离这里。”
“可是,可是我终归是要离开这里的,我与当今太子殿下定了亲,等我宫中礼仪学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