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刘天然先退出去!”
“……”
明越没说话。
她知道秦鳞说的都是对的。
她也没想作甚麽除尽阴气散播阳气的傻事儿。
看着周围这些死无全尸的女人,毫无尊严,赤/裸地暴露着皮肤,有些烂骨上还有锐器痕迹。
也许她们死前刚刚遭受过毒打。
也许她们失去意识前刚被禽兽不如的丈夫侵/犯过。
这些都有可能。
她们活着,可以哭喊可以咒骂,也许在家暴下想过逃开也许没想过。
可是此刻,她们只能被埋在茶树下,听着夜风看星星,时不时还要迎接野狗撒泡尿。
也许,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听到茶树茂密的根系吸吮腐烂血肉的声音。
多么“诗意”和疯狂。
越过生命这条底线,就是万劫不复、燃烧灵魂也在所不惜的仇恨。
斩鬼师不是蒙昧的普通人。
他们知道这世上真有灵魂的存在。
相通这一层,眼前这一切,要明越如何当作没发生、再原封不动的退回去呢?
“我明白学长的好意。”明越平静地回答,周围黑暗的空间有一点回声。
“我也没想做什么惩恶扬善,那是水西门警局的事儿。”
“我只是想,给她们清理一下,至少——无论是骨头还是肉吧,不要这些七零八落地不见天日了——至少去到地上,看星星吹吹风再入火场吧。”
停顿片刻,明越抬头望着纵横交错的树根,又补了一句:
“谁都是清清白白来到世上的,死法不同已经够不公平的了。”
“而且,这么多阴厉冤孽汇聚于此——学长你还记得地表上来看到的吗?那茶树长得多好啊,茂密、繁盛、茶香浓郁——”
“你猜,我们不管的话,路人经过,会不会偷采树叶回去做茶?”
“这茶叶是什么养大的?能随便采吗?”
“喝了不怕被中元节被上身吗?”
明越纵然心有触动,分析起事情来依旧冷静客观。
她前面那些愤慨悲伤,都不如后面的隐忧来的真切。
这茶叶当然喝不得。
几十人腐肉烂血养出来的巨蛊毒茶,你喝吧,喝完包管离地飞升。
“……”秦鳞沉默了。
他不是女性。
但并非不能理解明越的愤慨和悲哀。
然而,作为项目的领头人,组员的人身安全比其他什么瞎瘠薄道义仁德都重要。
这是秦鳞作为组长的尊严。
他缓和语气道:
“还是不行,明越。”
“现在我们其他几组都还没有走到土洞尽头,不清楚会不会交汇在一处——如果这个塌方洞最终交汇于茶树下,那么,等我们到了,再进行清理。”
“如果一刻钟内,我们没到,我要求你,鞠三个躬后,原路退回去,明白吗?”
刘天然赶紧拉扯明越,明越点头,心知学长是真心实意为她好,“我明白你的意思学长。”
秦鳞可不是颜峻,喜欢明越到可以软化底线,他语气加重:“我不介意你误解或者不误解我。”
“现在,正面回答我的指令。”
明越:“收到,一定不轻举妄动。”
“小命要紧。”
她眼神落在右手拿着的大腿肉上,还是决定放回原位。
前辈说的对。
不确定因素太多的情况下,还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为好。
然而,明越疏忽了一点。
她手中的阴气符,不是保质保量的。
举个例子。
这区别,就好像是“刘天然画的阴气符”和“明越画的阴气符”。
眼下的包裹大腿肉的阴气符,就是明越自己画的。
显然,眼下明越事急从权,将自己咒文考试中阴符书写太弱鸡、连累翟丹被同学嘲笑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方才,明越为了防止己方携带的强烈阳气激发尸块中的冤厉阴气、引发尸变,从而选择了使用阴气符包裹右手,再进行操作——
然而,符纸单薄,阴气穿透性极强,和秦鳞驳论这一会功夫,枯黄色的符纸就黑透了。
此刻,明越只觉得手指尖一湿。
仿佛天降一滴鸟屎的触感。
浓郁的阴气就已经和活体阳气接触上了。
明越:“……”
明越麻鸭一声,“坏了,这是我画的。”
“搞忘了。”
“阴阳相生相克”这条大律究竟有多灵敏呢?
明.柯南.越马上现身说法。
只见一丝阳气渗入,像是点燃了□□桶。
茶树根上的须须刷拉拉开始摇摆舞动,像是撮箕送风一样,推起阴气潮啸。
手中半斤重人里脊肉仿佛细胞分裂重生、细细密密以肉块为中心,生发催长。
吓得明越一秒丢开。
先是肿胀的膝关节、小腿。
再是肥满的下/体、小腹。
肚子上都是窟窿,密密麻麻像针眼。
乳/房缺了半个,另一个掉了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