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子正在榻上躺着午休之时,外头便有老仆迈着沉重的步伐前来通报,说是外头来了好些人,有刚刚嫁出去的二小姐,还有一群没见过的贵人,穿着考究,远远瞧着,像是将军府的人,总之马车是将军府的。
王老爷子腿不好,却在听见‘将军府’三个大字的时候,却噌一下子侧起身子来,双目猩红,老泪都包在眼里,手里的烟感瞬间砸在地上,激动地说:“扶、扶我起来!他们居然还敢来?!难道还嫌害的我们家不够惨吗?!”
老仆极胖,闻言却垂着一双浑浊的老眼,没有说话,只静静扶起老爷子,又拿了拐杖给老爷子,搀扶老爷出去。
还未到大门,外间的一行人便由二小姐领着进来,在院中相遇。
王老爷子首先便看那年轻的后生,这后生他见过,乃是将军府四房杀人凶手的二儿子,王老爷见了,当即举起自己的拐杖便往那人称桥二爷的年轻人脑袋上砸去!
“给我滚出去!”
老爷子动了怒,桥二爷不躲不闪,就站在那里,在拐杖将将要落在自己脑袋上的时候,才伸手稳稳抓住,声音藏着几分克制:“王老爷,来得正好,也不知道为何要动不动就打人来着?倘若是为了你被衙门打的事情,我桥二随你处置,可若是为了你家大小姐王婉,那我桥二绝不受这份诬赖的棍子。”
顾珠看二哥哥说完这话,老爷子目瞪口呆,气得差点儿像是要撅过去,便拉了拉二哥哥的袖子,上前一步……没上成,他喵的居然被二哥哥又给推了回来。
只见桥二哥哥松开老爷子的拐杖,重新行了个礼,说着他想要说的话:“还请老爷子息怒,今日我们前来,便是要跟你们王家做个了断,还请老爷子将你们家大小姐当年的丫头请出来,我们有些话要问她。”
顾珠大眼睛立即仔细观察王老爷的表情,看见王老爷神色慌张了一瞬,但却又收敛得极快,再张口说话的时候,明显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底气,仿佛知道这一天会到来,早就做好了准备。
“好,既然你们要想做个了结,便了结,去,把你们燕姨娘请出来,就说将军府的人来咱们家,赔礼道歉了!”王老爷子沉着脸,背过身去,说完就慢吞吞往正堂里走。
顾珠看着那老人一瘸一拐的背影,又看了看阿妄二叔那十四姨娘哀伤的眼睛,脚步顿了顿,才坚定地往里一起进去。
进屋后,王老爷子让老仆将椅子全部都撤下去,顾珠便跟着二哥哥还有阿妄等人一块儿站着。
那老爷爷一面喝茶,一面等燕姨娘过来,眼睛偶尔透过茶面儿腾起的雾气瞄向他们,顾珠看不清楚那眼里有什么,却直觉不太好。
好不容易,从屏风后头出来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不施粉黛,朴实而怯弱,偷偷看了他们这群外来人一眼,便老老实实站在了王老爷子的身后,一言不发。
王老爷子回头看了一眼燕姨娘,拍了拍燕姨娘的手背,语气颇有深意的说:“小燕啊,你看看,这群人都是将军府的,他们来这里,说是要了结咱们婉儿的事情,只是还想要听听当年的事,你不妨就跟他们说说,你可是当年的见证人。”
顾珠见那燕姨娘一直垂着眼帘,闻言点了点脑袋,声音小而缓,说:“当年我只是大小姐身边的丫头,我……同大小姐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极好。大小姐她……绝不会做出同人苟且之事,那日是将军府的四老爷,不请自来,在我们府上喝了酒就开始耍酒疯,看见我们大小姐长得好,便强行拉着我们大小姐在马房行那种事,我拦不住,就跑去找老爷,之后……所有人都看见大小姐跟将军府的四老爷在一块儿,都光着身子。”
“第二天,我就看见小姐上吊,连封遗书都没有留下。”燕姨娘说着,脑袋越来越低,但当真似乎说着的事伤心事,捏着绢帕擦了擦眼睛,却始终没有抬头。
“你撒谎。当年分明是你亲自送信给我爹,说要我爹去见你家小姐,我爹去了,他们两个你情我愿的在马房,你还在外面守着,怎么隔了几年,就变成了你去找你家老爷子救命了?!”桥二爷勾起嘴角,冷笑道,“我爹还有当年你们大小姐送过去的信!那信上可不是你说的那样。”
顾珠立马意外地看了看桥二哥哥,感觉,自己似乎只用看戏就可以了,二哥哥一个人就能完爆全场了啊。
“这!”燕姨娘抬起头来,紧张兮兮地看着桥二爷,随后又拉了拉王老爷子的衣裳,缩在后头不敢吱声。
王老爷子更是愣住,但随即将手中的拐杖砸得哐哐作响,矢口否认:“不可能!你们休想胡乱那一封信来,就说是我家婉儿写的,我晓得你们这豪族大家里,能人义士多的很,指不定在哪儿找来了个人,模仿我家婉儿的笔记,就想要污蔑我家婉儿做出那等下贱之事!这可是要杀头的!我家婉儿绝不可能!”
顾珠身边的阿妄忽地开口,道:“既然王老爷说不可能,那么干脆就报官好了,让官府来判断那封信到底是不是你们家大小姐所写。”
王老爷子梗着脖子,怒道:“就算是告到长安去!那信我也不认!再来,那扬州知府跟你们将军府是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你们是一伙的。”
顾珠看出来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