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依旧是干干净净的明亮着。
桥二爷则一面说一面垂眸,自嘲一样笑说:“起初我寻了些法子才得来这个跟你接触的机会,知道家中唯一的顶梁柱五叔最是疼爱你,便希望通过你得到一个举荐,然后再分家。”
“或许分家这两个字说来你会不理解,但将军府这热闹的宅邸对我来说,的的确确没什么可留恋的,家中父亲素来对我不管不问,母亲也与我未有多少感情,兄长只知读书,是个读傻了的,家里的每个人都瞧着喜庆,实则自私自利,我亦不能免俗。”
“珠珠你可以从现在起厌恶我,但我接下来的话,你要记住。我瞧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像是要让顾家同皇帝站在一起,当今皇帝说句大不敬的,让人捉摸不透,装疯卖傻一绝,示弱哭丧一流,阴晴不定,似乎是有野心要同老相爷一决雌雄,夺回大权,但又似乎同老相爷好得情同祖孙,日日不见老相爷一面,都要清减几分,如此看不透的上位者,我们顾家去冲锋在前,输了,那自不必说,是要抄家问斩的,赢了,更是了不得,死无全尸也未可知。”
顾珠微微一愣,有许多问题,却又没有打断二哥哥的话。
桥二爷继续道:“如今之计,只有像五叔那样继续蛰伏才是正道,任何出头的事情,都绝不可做,譬如还钱,让尉迟家带头还,譬如这次阴婚,小小的办一场便是,既让上面找不到错处,又不必招惹人眼球,朝上的参奏也不必管,什么都蒙头不管便是,此后关起门来好好过,任谁也奈何不了我们。”
顾珠听到这里,虽不赞同,却又不好太强势辩驳,他总惦记自己才六岁,今年也不过快七岁,怎么能随随便便说些大道理。
于是只童言童语地问:“那二哥哥,你现在还想分家吗?”
顾桥然见珠珠并未有任何对自己的疏远,轻笑:“怎么会?”
“那你说这些让我们龟缩的话,自己去兵营又不跟我们断绝关系,到时候家里当真遭了难,二哥哥,你也要受牵连不是吗?”
“我知道。”
“那你要分家吗?如果你要,我去跟泷大哥哥讲,他会答应的。”
顾桥然忍不住道:“我如今不分家。”
“为何?”顾珠说,“若是因为小嫂嫂还是顾家的丫头,但分了家后,嫂嫂跟你是一块儿分出去,不必担心的。”
“不是因为她。”顾桥然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坚定道,“你叫我一声二哥哥,我哪怕分出去,也是你二哥哥,那分与不分,有何区别?”
“我知道,二哥哥舍不得我,就像我也舍不得爹爹还有泷大哥哥、待今大哥和这府上许许多多的人,纵然他们有的人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这样那样的错事,可爹爹放不下他们,我便也放不下。”顾珠说得面颊绯红,笑道,“而且,我不信我娘亲同舅舅像你们说的那样不好,我倒不是想强迫家里帮舅舅,而是觉得与其龟缩等待,不如主动出击,二哥哥你都要去兵营了,那就放飞自我的大放异彩去!家里我会让四伯乖乖不出去乱来,让待今大哥金榜题名!我觉得吧,当你强到别人离不开你的时候,那么别人再怎么看你不爽,也奈何不了你,这不必从前好上百倍?”
顾桥然愕然。
顾珠干咳了一声:淦,好像说多了!我这演讲起来揪没完没了的毛病到底是怎么来的?!
顾珠抓了抓自己的手,余光意外发现铁柱这大傻蛾子也盯着自己瞧,怪羞涩地瞪了傻子一眼,任性道:“看什么看?我们讲话,你吃你的饭!”
十四岁后,便再无人敢同其大小声的谢崇风愣了愣,他发过誓,再也不会让谁对他呼来喝去。
“愣着干啥?三笼包子都得吃完哦,浪费可耻。”
谢崇风眼瞅小家伙的手爪子奔着他前胸就来,当即头皮发麻,乖乖抓了三个包子往嘴里送。
顾珠满意地看着铁柱吃饭贼香的样子,伸手摸了摸铁柱的脑袋:“真乖。”
谢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