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走来,她听到与天地大劫最相关的消息,竟是自己与炽觞的男女之事。
少煊本想试图融入这片灾难后的祥和之中,可现实似乎并不遂她心愿。
她溜达到集市,却听闻买菜的阿婆们碰面时,三言两语八卦着战神与鬼君的苟且,甚至开始担心他们所生的孽障日后会不会危害苍生。
她走在街道上,路过的孩童叽叽喳喳,露出天真的笑容围成圈凑到她身边,将战神对诸神的背叛编成歌谣,大声传唱,还博得路过众人的热烈掌声。
她混入书声朗朗的书院,才得知将战神昔日的丰功伟绩悉数一笔勾销,留下的只是寥寥几笔她的贪生怕死。
街头巷尾处处都张贴着“战神厚颜无耻,堕落泯灭良知”的标语,墙壁上也处处画着丑化着战神形象的涂鸦。
书肆里跟战神有关的所有画本、书册全部下架,仿佛战神从来没有存在过。
缝纫铺公开售卖着扎满银针的战神形象的人偶,甚至成为招揽生意的噱头。
包括供奉战神的破庙,也不时飘出令人作呕的尿骚味。
就连少煊想要施舍给乞丐的钱币,因为雕刻着战神的图腾,竟也被乞丐断然拒绝,嘴巴里还义愤填膺地念叨着对战神的污秽之语。
……
无论炽觞和小鬼如何想要掩盖不让少煊发觉,却还是挡不住那些恶意的话语钻入少煊的耳朵,拦不住那些丑陋的行为触痛少煊的双眼。
最终,无计可施的炽觞只能拉着少煊来喝酒,好让她看不到、听不见那些毫无依据的中伤。
“三坛荔枝笑。”
炽觞替少煊点了她最爱的酒后,谁知店小二却没有动弹,他投去疑问的眼光,等待着店小二的解释。
“客官可是外地人?”
店小二见对方没应声,又继续道。
“这荔枝笑呀,传说是战神偏爱的酒,但这战神嘛……”
他向炽觞使了个眼色,但少煊却不吃这一套,插嘴道:“有话直说。”
“我是不知道您家乡如何评价战神,但在中都这个地界儿,战神的为人我们可不敢恭维——她呀,不仅自己贪生怕死,还和那鬼君不清不楚,引来天地大劫,害得我们平民百姓多苦啊……”
“她倒好,难都让自己的袍泽受了,躲起来跑去给鬼君生孩子……”
店小二声情并茂地讲述着对战神的不满,那厌恶之态毫不掩饰。
“这不,人人抵制战神,连带着她爱喝的酒,都没人再酿,现如今呀,这荔枝笑早就停产了……所以您如果偏要喝这荔枝笑,还请移步别家酒楼。”
店小二做了个请的姿势,还不忘补充一句。
“不过据我所知,方圆几百里,已再无酒楼供应这荔枝笑。”
炽觞没想到进个酒楼还能被抵制,只能装作不懂的模样,回应着:“哦,我们这是小地方来的,消息有点闭塞……战神当真如此吗?她可是不败英雄啊。”
“呸,什么狗屁英雄,以我推测,她那些名声啊全是靠同袍吹出来的,真刀真枪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冲锋陷阵,要不然她能活得这么滋润?你是不知道其他神明死的有多惨……”
“真是多谢你赐教了。”少煊在一旁忍不住打断,“随便拿三坛你们这儿的招牌吧。”
“得嘞,您稍等!”
店小二前脚没了影,炽觞后脚就开口安慰起少煊。
“这些人听风就是雨,谣言就是这么传开的——你若不回应,便是心虚的默认,你若作出解释,他们权当狡辩……当人们心中有一个认定的答案时,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他们的观点,无关对错。”
炽觞一边念叨着,一边看着少煊的脸色。
“你又封不住别人的嘴,索性别理睬了。”
“我知道。”
少煊一手托着腮,一手沾了点茶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区区流言蜚语,还困不住我。”
三坛烈酒摆在少煊面前,她没用酒盏,拎起壶口便咕咚咕咚下咽。
此时旁边的戏台子正准备开始表演,炽觞以为这下总可以分散少煊的注意力了。
可这戏中主角一上台,他便暗叹不好。
——这装扮分明就是以天地大劫为范本,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把谣传的八卦编进故事里供大家娱乐。
少煊觉察了炽觞的躁动不安,望了望戏台的方向,沉默片刻,便猜出了个大概。
“这些流言既是早就传开了,你也不必处处犯难,小心翼翼瞒着我,我受得住。”
她正说着,鬼君模样打扮的演员便上了台。
少煊只是投去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便又将视线落在炽觞身上。
“这场戏似乎很精彩,我很好奇他们会如何编排。”
于是,炽觞和小鬼便陪着少煊看完了这场以战神为主角的戏。
只是昔日光鲜亮丽的战神,在这个故事里已俨然成为躲在鬼君的垂怜下,出卖色相的苟且偷生之徒。
炽觞全程战战兢兢,用余光瞥着少煊的反应。
但她倒是没多说什么,留下银两便带着他们离开了。
店小二看着这桌客人奇奇怪怪,不过出手倒是阔绰,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