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口,冲着律玦和蔼一笑道,“你一个人单挑他们一群,倒是没吃什么亏。”
“把我打趴下,他们就更觉得自己有理有据,所以我不能服输。”
何先生点了点头,觉得这孩子确实倔强得很。
“我听说了你们之间争执的原因——关于战神,你很敬仰她?”
“对,很敬重。”律玦站得笔直,认真地点了点头,神情严肃。
“其实每个人对任何事任何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观点和见解,这是生而为人的权力,但这种权力该是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的,可他们的冷嘲热讽忽略了这一点,这是他们的无教养,所以他们该意识到自身的错误。”
何先生带着笑,对律玦娓娓道来。
“而你,没能控制好情绪先动了手,也有不对——你在众多化解矛盾的方式中,选择了最极端和最自私的一种,而它并不能阻止事情的终结,反而会激化它、让它愈演愈烈,一个成熟的人是不该诉诸暴力的。”
“是先生,律玦明白。”
律玦再次恭恭敬敬地向何先生鞠了一躬,这些道理他可以想明白,只是情急之下,他还是没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
“我今日所言,并非要你一昧克制自己的个性——我们并不必要为了常人墨守成规的理念,而压制自身的心性委曲求全,我们需要谨记的是,总要有冲破束缚打破常规的气魄与眼见,但凡触碰到底线的边缘,我们绝不逆来顺受愿敢为人先。”
何先生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在律玦的肩上重重地拍了几下,语重心长。
“律玦啊,我观察你很久,我很喜欢你的专注,欣赏你的韧劲——希望来日少年长成,你能不负所望。”
当日少煊来接律玦时,便发现了他全身的伤痕,一看就是打架留下的,悄咪咪溜过去跟何先生打听了下情况,争端竟然是因为自己,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律玦。
不过听何先生的意思,事情已经妥善解决,少煊想着那便没必要再在律玦面前重新提起。
但少煊还是不免担心律玦的情况,打算直接把他拉到药铺看看伤势,心里正想着要如何不动声色地绕到药铺的那条街,便听到律玦悠悠的声音飘了过来。
“都是皮外伤,不打紧。”
律玦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少煊知道对着这个孩子勉强不得,只好作罢。
“那姐姐请你去那边的小吃摊填饱肚子呀?”
少煊总觉得因为维护自己而害律玦挨了打,怪过意不去的,况且这孩子带着一身伤,再让人家伺候自己吃喝,也太无情了些。
“好啊,那去吃新开的小笼包吧。”
少煊满口答应下来,心想这孩子跟自己怪心有灵犀的。
前几天他们进城时路过摊位,少煊瞅着那热腾腾的蒸笼和飘来的香气,不经意地夸了一句那小笼包的味道一定不错,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去吃。
殊不知律玦当时心里就暗暗记下了她那眼馋的模样,今日刚好她主动提出下馆子,便翻了那家小笼包的招牌。
这家铺子很火爆,两人排了很久的队才上了桌,惹得少煊肚子咕咕直叫,不过上菜倒是快得很,不至于让少煊饿得满街哀嚎。
律玦从桌子上取了两个小碟,倒了些老板娘独家秘制的醋汁,用一双没用过的筷子插在小笼包中央,将其一分两半,热腾腾的白气随之冒出。
然后律玦便将其中包括肉馅的一半放在少煊的小碟里晾着,自己则夹起了另一半包子皮。
“小心烫。”
少煊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笑容瞬间都快咧到了耳根。
“很好吃哦?”
律玦看着少煊那副满足的模样,也不由露出微笑。
这顿晚膳吃得开心,少煊一时间忘记自己请客的主要目的,是要哄刚打完架吃了亏心情不好的律玦。
不过饭桌上他的情绪,似乎也明快了些,两人有一言没一语地搭着话,全然未提今日学堂之内的斗殴。
本来律玦还不知道如何面对少煊的责问,可她似乎并没有怪自己不团结同窗之类的,心里也放松许多。
直到二人回到鹤梦潭,少煊给律玦上药的时候才觉得事态严重。
律玦有些不好意思地脱掉上衣坐在床上背对着少煊,耳根发红,任由少煊为其上药包扎。
而他本就干瘦的身体上又多了几处大大小小的淤青,有的发紫,有的红肿,有的甚至还渗着血,悉数看在少煊眼底,都变成了不可言说的心疼与愤怒。
可是少煊不能替他出手教训这群毛头小子——她怎么也算是“长辈”,况且这是男孩子之间的尊严之战,她若是插了手,不光律玦面子上过不去,事情也会因此变了质。
而想要不被欺凌,更好的方式是律玦自己举起拳头反抗。
如此,少煊突然觉得或许是时候传授些武功给他了。
她想起炽觞曾向自己抱怨,律玦用她所教的剑式给他捅出了血,若他当真学会了自己的招数,那只可能是自己练剑时偷偷躲在背后记下的。
这样说来,这孩子没准颇有习武的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