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人啊,”少煊从他的阴影里钻出来,清了清嗓,道,“跑哪儿去啦,刚刚没见到你呀。”
“我不知道你要回来,”律玦指了指案台的方向,“只熬了清粥。”
少煊在鬼崖待的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顿饭,现在甚是想念律玦的手艺,虽然只是碗清粥,她却已经很知足。
于是律玦取了碗筷,两人便久违地面对面,坐在庭院里慢悠悠地享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少煊望着眼前的少年,有种他突然长大了许多的错觉,不由就多聊了几句。
说是聊天,但也只是少煊滔滔不绝地一顿输出,律玦安安静静的吃饭,只是“嗯”地发出点声音回应,或是点点头表示肯定或在听,到了不得不回答的问题,才在完全将嘴里的粥咽下之后说几个字。
“天色不早了,我还有点事……”少煊把碗底的最后一点粥清扫干净,揉了揉鼓起的肚子,刚刚律玦怕她光喝粥吃不饱,特意又多蒸了几个肉包子给她。
“还要走?”
律玦正起身要收拾碗筷,听到她的话下意识抬头望她,当对上她那双明媚的眼睛时,他又瞬间低头,连带着将眼底的一丝难过情绪也收回,不再多言。
“很快就处理好了,别担心。”
少煊笑着看他,以为律玦这孩子是在担心自己正遇到什么棘手的危险事,这种被人惦记被人忧虑的感觉好熟悉好怀念啊,如此想来,有个人在家等她也不错。
临走的时候,律玦打包了剩下的一点粥和没吃完的包子给她,省得她被自己惯得口味挑剔,在外边奔波总吃不饱。
而少煊便借花献佛,将它们捎给了鬼崖的大病号。
“这可是律玦特地留的,你多吃点,那孩子手艺绝了!”
“不过就是白面包子和点清粥而已,想难吃都没有发挥的余地,”炽觞撇了撇嘴,但还是美滋滋地全数尽肚,“他倒是好心,就像知道我受伤了一样。”
少煊本来正好笑地望着炽觞狼吞虎咽却口是心非的样子,突然无意间被炽觞的后半句话提了醒。
从发现坊间月报的报道到去救炽觞,律玦的行为和反应都太凑巧了些,莫不是他探听到了什么,就是这件事本就与他有关。
想至此,少煊心底不由蒙上一层迷雾。
“你当时被游云归困在梦境,是怎么突然挣脱的?”
炽觞只是摇了摇头,嘴里还塞着肉包子,含糊不清道:“我破梦时已虚弱不堪,尚存的小鬼将我带回鬼崖,我便只剩微弱意识直到你来。”
少煊对绘梦之法也只是一知半解,但若游云归有心制服他,便没理由突然又放手,定是有其他因素扰乱了他的计划。
“你当时有没有感受到律玦的气息?”
炽觞听罢不由笑道:“怎么,我怀疑他的时候你死咬着不松口,我不揪着他了,你又开始起疑,非要和我对着干不是?”
“我只是觉得有点巧合——突然出现的梦神的香炉,云绘宗的大火,坊间流传的小报……而且战神和鬼君,明明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年了。”少煊瞟了他一眼,继续道,“我本以为云绘宗所说绘梦仙法不过是蒙蔽凡人,可你险些因此丧命,这太危险了。”
“你这样一提,我突然想起五年前云绘宗那届法术进阶大会,似乎闹出个不小的热闹……”
炽觞又从少煊手中夺了个大肉包子,边吃边说:“跟你捡来律玦的时间很是巧合,他有没有可能就是当事人之一?”
那日云绘宗上,各阶弟子齐聚殿前,各类古乐尽显神音。
游云归站在大殿之巅,俯瞰云云学子,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手中不自觉地抚摸了下自己的九霄环佩,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经意的温柔。
殿下是弟子间的切磋,他只需要从壁上观,在结束时提点一二,并选出此届拥有进阶资格的徒弟便可。
这样的对决于他而言属实乏味无趣,刚开始几场他便有些失了兴致,眼神随意一扫,便见到队伍末尾的律玦。
“那孩子,是我看走了眼吗?”游云归冷哼一声又继续道,“本以为是神力的馈赠,竟是个可笑的巧合。”
“是啊,虽说那枚玉玦选择了他,但他到现在连造梦都困难,”身边坐着的邱枫晚附和道,“师兄这次,或许是失算了。”
“律玦这孩子,实在是薄了宗门之面,绘梦师使不出仙法,岂不让人笑话。”
“可他是云绘宗收养的孩子,直接赶出去,难免落人话柄。”
二人正在殿上思虑着,便听比武场一阵惊呼,定睛一看,此时唤玶直直地倒在擂台正中央,编钟上的扁圆钟已各各破裂,而他的对手律玦正红着眼,立在擂台边缘,他的破琴也被劈成两半。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