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盛钧儒正带着律玦坐在宴席的角落等新郎接亲至府上。
他怕律玦不好意思,特别选择了不太招摇的位置,无奈盛钧儒实在太受乡亲们喜欢,即便是在角落里,也依旧显眼。
“你说大家都是生意人,为什么单单这么喜欢你这个大老板?”
刚送走一波过来问候盛钧儒的人,律玦在旁边幽幽地开了口。
“因为我本身就招人喜欢呗,你看我,一表人才,亲切热情……”
“还腰缠万贯,头脑简单。”
律玦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语气中却还带笑。
盛钧儒见他心情好,便也没跟他计较,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述今天这对新人的恩爱故事。
“是不是很浪漫?”
律玦见他一脸羡慕的模样,难得打趣道:“心痒痒了,想找个姑娘谈情说爱?”
谁知盛钧儒却满是惆怅道:“整个西州城,无人不晓我盛钧儒,但他们在乎的只是我冠上了盛家的姓。”
“从没有过纯粹的心动吗?”
“有吧,但都无疾而终。”
盛钧儒有些失落,自顾自地嘀咕着。
“这个身份是我一辈子都剥离不开的,我总绕不开去考虑,到底对方是爱我多一些,还是爱我的身份多一些,猜忌多了也就结束了……后来,与其为其烦扰,倒不如索性畅快些。”
律玦看他情绪不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安慰。
倒是他自己突然又展开笑颜,宽慰起律玦来了:“现在这种状态我就很满足了——能在虚伪的世界里始终保持清醒,能在喧嚷的市井里独善其身,能在滥情的红尘里不入爱河,偶尔有些沮丧或迷茫,但赤诚热烈永远是我的底色。”
律玦轻笑一声:“你还真是招人喜欢。”
“那哥哥呢?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难不成只对嫂子动过心吗?”
盛钧儒抓住话柄,就偏拉住律玦不放。
“我喜欢那种在泥潭里摸爬滚打,却还闲庭信步的像只是醉酒时不小心打了个趔趄一样的人……”
“那样的人骨子里是无法磨灭的傲气,也慵懒,也对生活一笑而过。”
他的眼前浮现出少煊自由开朗的模样,笑容也温柔许多,语气轻快。
“因为少煊就是这样的人。”
*
封阳镖局内,十三镖师皆有了眉目,陆续拿着令牌回到府内复命。
而少煊、炽觞和湛瑛也前后脚从苍宁山归来,将湛珩留下的书信和物品一并带回。
“嫂嫂,这封信,应该是哥哥留给你的……还是你收好,拿回去亲自拆封吧。”
湛瑛前堂整理这些书信时,看到其中一封的封面上工工整整地写着“致小小”——那是湛珩对少煊的爱称。
记得哥哥曾提起过,两人还未确定关系时,便已亲昵地称少煊为“小小姑娘”。
只是湛珩的继任仪式后,这个称呼仿佛被所有人忘却了。
“好,先让十三镖师进来互通一下信息吧。”
三镖师最先开口,刚刚等候之余,他已经将各路消息汇总到一起,一并汇报堂上三人。
“我们携呈令堂的令牌去寻兄弟们丢失的令牌,确实如战神猜想,被丢弃在不同的方位,我们也凭令牌上残留的气息,寻到了强制拆下令牌之人……可我们找到的,都是被烧毁的尸体。”
但少煊似乎并不意外,开口道:“去苍宁山之前,我也寻到了湛珩的令牌,气息所属,乃躺在兄弟们尸体之中,不属于封阳镖局的那一具……因而我已猜想到,你们此行不会有意外收获。”
“云绘宗利用完这群杀手又反杀了他们,真是万分狠毒!”
湛瑛在一旁愤愤开口。
三镖师却已捕捉到她言语间的信息:“二小姐已经查明下此毒手之人就是云绘宗吗?我们离开之时,莫不是已找到了证据?”
“阿瑛他们在客栈废墟里找到了我曾赠予湛珩的赤翎,凭我的神力可查看赤翎中湛珩留存的记忆素……早在云绘宗大火牵扯出我和鬼君以及封阳镖局前,湛珩就对云绘宗有所留意了。”
湛珩怀疑浊气的骤增,是云绘宗运用绘梦之术设置的障眼法,因而他早就调查云绘宗的行事了。
他在苍宁山将证据一并置于无字碑下,被少煊等人悉数带回。
“天地大劫之后,浊气残留,危害苍生,但游云归为了蒙蔽众人,以绘梦之术将浊气屏蔽在众人的意识里,令众人窃以为浊气已被游云归驱赶殆尽,他的威信从此建立,而真正驱除的浊气,只是少煊和封阳镖局解决的那部分,且只是少数。”
炽觞喝了口茶,继续讲道。
“被湛珩有所察觉,是因为浊气的力量更强劲了,游云归又可能出于某种原因,无法全力施展绘梦之术,让浊气钻了空子,愈演愈烈……”
“但这件事表明,比起游云归的无耻勾当,更重要的是——第二次天地大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