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正欲发怒,却见外间宫女急急来报,“太后,大都督来了。”
“谢璟玄?”太后不冷不热道,“他当禁中是他家后院吗,一介外臣未得召见想来就来,让他在外面跪着。”
宫女头低了低,颤颤道:“陛下,陛下也来了,还有中常侍。”
太后脸僵了僵,手指揉上眉心,“请陛下进来。”
质帝前来,攸姑姑扶着太后到了清紫檀荷围板的罗汉床上落座。
“咳咳。”质帝踏进点着暖炉的章德殿,不适应温差的变化,忍不住咳了两声。
“陛下身体未愈,该早些歇着才是。”太后皱眉看小福子为质帝拢了衣袍,又添了软垫手炉。
元业是她早产而生,太医说不足月份因而自娘胎里落下病根,身子虚弱,这些年凭着药膳调理倒是好了不少,可每逢冬寒定会大病一场,需得静养不可操劳。
“朕无碍,劳母后挂心。”质帝逐渐缓和过来。
随着质帝一道进来的谢璟玄一甩长袍下跪,“微臣叩见陛下,太后。”
怀彻在他身后跟着一同行礼,不等质帝开口便起身到了太后身侧。
质帝抬手示意谢璟玄起身却被太后打断,“陛下,此乃禁中,谢璟玄是外臣,如此擅闯恐失礼数。”
“母后有所不知,朕今日早朝后本欲前往灵若寺,中途马车出了些意外,恰巧遇上谢都督,是朕让他同朕一道回来的。”质帝接过小福子递来的汤药,喝下一口后苦了脸。
屋内飘着一股药味,太后用帕掩了掩鼻,一听便知质帝又偷偷溜出宫,在场人多她不好直说,只道:“灵若寺虽然不远,陛下也不能不顾及龙体安危。”
“母后说的是。”质帝将汤药灌下肚,缓了好一会后才注意到殿中的其余几人。
吉氏依旧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依稀得见脸侧留下的汗水,祇王妃在质帝进门时起身和裴千兮一同下跪行礼,此时没有质帝的命令也不敢起身。
“祇王妃?”质帝与祇王并无过多兄弟情谊,对祇王妃也只是在宫宴中有些印象,“冬日地上凉,免礼坐着吧。”
“这是?”祇王妃入座后质帝将视线移向裴千兮。
“回陛下,她就是微臣与陛下说的崔家姑娘。”谢璟玄先开了口。
“她就是你说的在山中捡到的傻姑娘?”质帝后知后觉自己言行不妥,假意咳了咳,“这就是崔家姑娘,模样姣好,看上去的确与谢都督很是般配。”
裴千兮:“……”
殿中跪着的只有她和谢璟玄,裴千兮侧目盯着谢璟玄,眼中带着利刃,你就是这样与旁人形容我?
谢璟玄淡淡睇了她一眼,仿佛在说,难道你不是傻子?
太后不想失了先机,道:“陛下,谢都督到了适婚的年纪,府中却无一人,哀家正打算将崔家女儿赐给他,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朕已经答应谢都督为他二人赐婚。”质帝指了指案上太后写的崔字,“母后真是跟朕想到一块去了。”
“微臣叩谢陛下,太后。”谢璟玄不急不忙继续,“还有一事,微臣想请陛下和太后做个见证。”
“你说。”质帝道。
“微臣倾慕身旁的崔家姑娘,答应她此生只愿娶她一人,不再纳妾,望陛下和太后做证,若微臣他日违背此诺言,便让微臣万箭穿心,不得善终。”谢璟玄言辞真切。
裴千兮忍不住侧头看他,他侧容轮廓精致流畅,每一笔仿佛是被千临万摹后得出那最好的,眼尾最生勾人,要是他笑起来定能将整个人卷了进去,不知是不是屋内暖炉烧得过旺,侧耳泛起些薄红。
“谢都督都这样说了,朕还有什么不允的。”质帝龙颜舒展,“崔家姑娘好福气,能得谢都督如此对待。”
“微臣,臣女叩谢陛下。”裴千兮随着谢璟玄向质帝谢恩。
“母后你怎么看?”质帝望着底下这对人越看越顺眼,笑着看向太后。
“既然陛下已经同意,哀家自然是允的。”太后手搁在梨花木台上,指尖轻抵着额角。
祇王妃看太后无可奈何地应了这门亲事,又失了往谢府塞人的机会,不由多看谢璟玄几眼。
她暗自思量,祇王府一向与太后亲近,若是她此刻求陛下,恐怕让太后对祇王府生了间隙,可是她若不开口,与裴府的婚事就这样打碎牙吞下去她实在不甘。
祇王妃一咬牙起身下跪,“陛下,臣妾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但说无妨。”质帝今日心情好,腾了张新的宣纸出来写写画画。
“臣妾前些日子得知裴府的一些往事,实觉世子与裴家这桩婚事不妥,此番前来请求陛下解除祇王府与裴家的婚事。”祇王妃迎着太后凌厉的目光,硬生生把话说了出来。
吉氏原是趴在地上装死,一听祇王妃要解除裴容芝和赵轩彦的婚事,心急火燎道:“裴府之事没有证据,王妃怎能仅凭一人之言就将裴府罪名钉死。”
“踏雪宴当日可不知一人在场,整个京中官眷具在,凭你和裴容芝当时表现,此事是真是假我们还是看得出的,你何必狡辩。”祇王妃最受不了死皮赖脸的模样,霎时沉了脸,“陛下御前,你是想将当日之事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