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将裴府的事交由我去查。”谢璟玄放下茶盏,崔老太傅将他留下,说明他有与谢家合作的可能,既然如此,自己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换取崔老太傅的信任。
“你与裴府关联不浅,太后能放心将事交给你,可见她已有对策。”崔老太傅道,“韦峘在朝堂上力保裴耀,是看重了裴家曾经在军中的威望,他想借机去西北分兵权,可惜裴耀和裴祖并非将帅之才。”
裴千兮知道崔老太傅的意思,韦峘对西北兵马觊觎已久,他拉拢不了谢璟玄,便另择他人从裴府入手,意图用当初追随裴澈的衷心旧部东山再起,而她二叔裴耀是最好的人选,“裴耀和裴祖虽然不行,可裴府中并非只有他二人。”
“你是说裴耀和裴祖之子?”崔老太傅摇了摇头,“那几个孩子我曾打过照面,性子软弱,胆怯怕生,没有冲锋陷阵的热血,就算强行送去战场,也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还有一人。”谢璟玄手指摩擦着茶盏,似乎从杯中窥探出倒影,“裴澈之子裴千庭。”
裴千兮没想到他会提裴千庭,真算起来,谢璟玄初来裴府时,裴千庭这小混蛋见他文弱,铆足劲去捉弄人,结果自己却是被整得最惨的一个,哭着鼻子来找裴千兮帮他报仇。
后来谢璟玄上了战场,年少成名,她看得出来,裴千庭对谢璟玄有一种敬仰和追随的心理,源于少年郎的一腔热血。
“那孩子这些年似乎消停了许多。”崔老太傅道,“想当年裴澈家的两孩子也算是上京中的小霸王。”
“韦峘若是想用裴家人去西北与你抗衡,唯一的可能就是裴千庭,他是裴澈遗子,若是在战场上立下军功,追随者只多不少。”崔老太傅看着谢璟玄道。
谢璟玄颔首,若有所思,崔老太傅是在暗示他,将危机扼杀于未出头之时,断了韦峘利用裴府最好的办法,便是杀了裴千庭。
“稚子年幼,恐怕成不了气候。”裴千兮手心微微出汗,生怕谢璟玄对裴千庭不利。
谢璟玄看着裴千兮微微发颤的手指,微微蹙眉。
“甘罗十二为宰相,买臣五十作公卿。[1]”崔老太傅道,“万不可以年岁为定断。”
裴千兮将棋子放回棋盒,垂眸掩去不安,“祖父说的是。”
“老夫今日也乏了。”崔老太傅望着已现输赢的棋局,“黛儿,你且去送送谢都督。”
“太傅告辞。”谢璟玄道。
谢璟玄和裴千兮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裴府的案子你打算从哪里下手?”裴千兮问。
“你似乎对裴府和裴千庭格外关注。”谢璟玄放慢脚步等着她,“可别告诉我你也喜欢裴千庭。”
“揽月楼里不是见过面吗,我看他生得蠢笨,想来是个没头脑的,冷不防被人盯上,不是利用就是灭口。”裴千兮环手走到谢璟玄身侧,“我同情他不行吗?”
见过一面就能同情,谢璟玄斜她一眼,兀自走了。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他走得快,裴千兮跑了几步才追上,拽着他的腰带不放。
谢璟玄穿的是朝服,玉带松垮,被她往后一拽腰间紧绷,身后却留出空隙,他眉头一皱道:“你放手。”
“不放,你还没回答我问题。”裴千兮手中用力,玉带将朝服压得更皱,“怕什么,你我下月成婚,我是你夫人,拉一下你的腰带怎么了,何况这里是崔府,就算被人看到了他们也不会乱说。”
“你也知道这里是崔府,家中长辈具在,你一个姑娘家成何体统。”谢璟玄嘴上说着,却还是后退了一步。
两人僵持了一会,路过几个洒扫的仆从,所幸两人在竹林拐角没人注意,谢璟玄无奈开口,“账簿。”
裴家本就是七大世家之一,祖上家底深厚,裴家京中宅院乃是先帝所赐,这么多年裴澈每逢建功回京宫里都会赏赐不少物件,再加上裴府原有的商铺,田契,所占数目庞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转移,何况当中诸多东西乃是宫中赏赐,一笔笔宫中库档定然有记录。
“韦相会不会在其中动手脚?”裴千兮心里想着事,一个不留神玉带被谢璟玄夺了回去。
谢璟玄好整以暇道,“他会,不过是知道我亲自查之后才会,所以太后想方设法拖延时间,以为将婚期提到下月初就困住我,好为韦峘留足足够的时间帮裴耀做假账。”
“韦峘想卖裴耀这个人情,可我偏不如他意。”谢璟玄眸中透着寒意。
“所以你今日就去裴府?”裴千兮问,“可圣旨还没有下,你以什么身份去裴府查,不怕裴耀与你拼命?”
“你当禁军是吃闲饭的?”谢璟玄负手挡住腰带。
她现在以崔初黛的身份不好随意见裴千庭,跟着谢璟玄去裴府就能名正言顺地见,裴千兮当即道:“我跟你一道去。”
“太傅只是让你送我,没让你跟我一道去。”谢璟玄睨了她一眼。
裴千兮一改刚才的粗鲁模样,手指在谢璟玄腰间戳了戳,摆出一副柔弱样,“你忘了父亲之前说让我抄家规的事了吗,我留在崔府过得是怎样凄惨的生活,你忍心看我十指纤纤被罚成猪蹄?”
脑中想到裴千兮用她的猪蹄手拨开草堆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