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氏半晌不见禁军出来,心中那点对韦宗凌的忌惮逐渐消磨,她此刻也不刻意压低声音,拉着裴耀道:“老爷,子秀叫人伤成此般模样,你明日定要好好同韦相说说,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裴耀一甩长袖,他当然不会放过韦宗凌,黄毛小儿也敢在他面前喧嚣。
韦宗凌险些维持不了面上的镇定,禁军多拖一秒,他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被炙热多灼烧一秒。
好不容易熬到断云带着人出来,韦宗凌立马迎了上去,“怎么样了,可找着我的玉璧?”
断云伸出手,手心中赫然是一块环形玉璧,韦家因着太后的缘故,用以彰显身份的玉璧乃是南阳翠玉,壁身镂雕凤纹环绕,韦宗凌这块玉壁虽比不上韦锦凌,却也是一等一的好玉。
“是在玉秀堂中搜出来的。”断云身后的禁军道。
“玉秀堂,好一个裴子秀。”韦宗凌见着玉璧,先前那点对裴耀的畏惧消散得干净,他接过玉璧挂回自己腰间,转身对裴耀和吉氏道,“今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的玉璧是从裴子秀院里搜出来的,还望裴大人给个解释。”
裴耀在听到玉秀堂时才察觉事情不妙,他有心栽培裴子秀入仕,多结交些朋友于裴子秀将来的官途有好处,他知晓裴子秀昨夜未归,先前才认为韦宗凌是故意带人来羞辱他裴府。
可这与玉璧从玉秀堂中搜出来不同,有禁军作证,韦宗凌若是咬着不放,子秀恐怕要去大理寺走一趟。
这事来得蹊跷,裴子秀还昏着,裴耀目光狠辣扫过府中站着的丫鬟仆从,他裴府何时出了手脚不干净之人。
眼下稳住韦宗凌要紧,裴耀道:“家中仆从能够作证子秀昨夜并未回府,他如何能将玉璧放置玉秀堂,子秀的为人你再清楚不过,你细细想想,可别让有心人利用了。”
韦宗凌低头看着裴子秀,此人浑身书生气,是个胆小的,平日里最多动动嘴皮子功夫,真要他动手偷玉璧,借他十个胆也不够。
“韦公子,我等已为你寻回玉璧,明日此事便会上报陛下。”断云道,“军中事务繁忙,我等不便久留。”
断云只听谢璟玄的吩咐,找到东西就走,至于韦宗凌想要如何处置裴子秀,由他自己折腾,不关他们禁军的事。
“此事还要上报陛下。”韦宗凌后脊发凉,眼看着断云他们要走,他伸手想要阻拦,“谢都督不是说……”
断云顿住脚步,手指扶上剑柄,回头看着韦宗凌,眼中杀意浮现,“韦公子还有事?”
韦宗凌被他吓得慌忙收手,“无事,无事。”
裴耀和吉氏也不敢出声,直到断云带着禁军离开裴府后才缓过气。
“宗凌,你的玉璧既然已经找着了,就放过子秀吧,他身子弱,经不起牢狱之灾啊。”吉氏上前以帕掩泪道。
韦宗凌发怵,他本来只想找回玉璧后羞辱裴家一顿,根本没想着将事情闹大,可禁军要将这件事上报,不也意味着明日韦峘也会知晓此事,他丢了玉璧还与谢璟玄有瓜葛,韦峘不会轻易饶了他。
他森然看着裴子秀,他的玉璧只能是裴子秀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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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千兮和谢璟玄乘着马车来到城北,绕进一条满是成衣首饰的大街后两人下了车,大摇大摆走在街上。
裴千兮伫足于一个玲琅满目珠玉金钗的摊贩前,撇了眼前方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身影,笑着偏头问:“你说令太后放心,就是带我来买首饰?”
“嗯。”谢璟玄随手拿起一对水滴状白玉耳坠。
“郎君好眼光,这可是由上好的羊脂玉打磨而成,低调又不失贵气……”小贩卖力推销,“令夫人模样俏丽,再合适不过。”
谢璟玄长年和战场上的铁血男儿们相处,哪懂得女儿家的粉面头饰,只听得小贩一阵天花乱坠地介绍,本只是打算带裴千兮来此地逛逛好给太后的眼线一个交代,一个不留神手中被小贩塞进满满一堆首饰。
他侧目看着裴千兮,二人下月便要成婚,不送点什么给她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可他也不知道裴千兮喜欢什么。
裴千兮第一次在谢璟玄眼中看到了迷茫,她“扑哧”一笑。
谢璟玄看她笑话自己,面上挂不住,有些恼,他大手一挥对小贩道:“全要了。”
小贩笑得合不拢嘴,正要把东西包起来却被裴千兮拦下。
“都督如此慷慨,小女心领了。”裴千兮从一堆碧翠朱红中找到之前谢璟玄拿的那对耳坠,在小贩眼前晃了晃,“就要它了。”
小贩有些不乐意,劝道:“这位夫人,我这些首饰都是货真价实的料子,你上其他地方就是想买也买不到的。”
“是吗?”裴千兮捏起一支鎏金发簪,“前头不远就是琼珍阁,是不是好货拿去一问便知,你可愿随我一同去看看?”
小贩机灵,知道糊弄不了她,笑道:“我们做小本生意的,摊离不了人就不去了,夫人既然喜欢这对耳坠,我现在就给您包起来。”
小贩收了钱笑着让两人下次再来。
“他倒是个会做生意的。”裴千兮将耳坠捏在手心里,凑到谢璟玄眼前,“你也是个傻的,差点让人坑了不是。”
谢璟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