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一日,格里莫广场12号在隆隆的脚步声中醒来了。
好几只皮箱同时在台阶上磕得砰砰直响,孩子们在韦斯莱夫人中气十足的催促下乱作一团,跑上跑下地搬行李。
“借过!借过!”
弗雷德和乔治齐声大喊着,嗵嗵嗵从走廊那头冲过来。两人都把足足关了一整年的飞天扫帚高举过头顶,像捧着稀世奇珍。
“稳重点!你们已经是成年人了!”韦斯莱夫人头疼地提醒,然而无济于事,他们直闯到门厅附近才有所收敛。
“小心!”跑在前面的弗雷德及时收脚,才避开了抓着一叠吐司冲出厨房的池君君和金妮,紧接着恼火地低声怒喝,“嘶——乔治!”
乔治没刹住车,飞天扫帚的把手“咚”地锤在了弗雷德后脑勺上,声响之大令两个女孩都连连咋舌。“抱歉!”他从弗雷德身后探出脑袋,“早啊……”没心没肺的声音戛然而止,乔治眼神灼灼地盯着池君君挽起的发辫,脸上咧开一团巨大的笑容——是他送的那支发簪。
池君君被他闪闪发亮的双眼盯得耳根发烧。她隐约猜到了缘由,但就是想逗逗这个大傻子。
“怎么啦?”她咬了一口吐司,故意扭头正对着乔治,不给他看脑后的发簪。
乔治的目光追着那抹温润光泽转了一大圈,正想说什么,但被金妮猛然伸出来的揶揄笑脸唬了回去。
“新发型很好看是不是?”金妮边从他们俩中间挤过去,边对乔治翻了个白眼,“可我们要迟到了!”
池君君这才醒悟似的睁圆眼睛,跟着金妮冲向房间。
“大件行李都留着我们来搬!”乔治在她们身后高声提醒。
乔治甚至自告奋勇要同时搬运两只箱子。
“区区两个箱子而已,”他神气活现地叉腰站在房间中央,对女孩们说,“你们先去楼下等着,行李随后就到!”
赫敏揉着克鲁克山松软的毛,迟疑地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池君君不动声色地抱起了鸽笼,芝麻抖着脖子叼起一颗鸟食,“咕”地一叫。
“你今天怎么这么亢奋?像打了鸡血似的。”金妮嫌弃地说,率先走出房间。
“简直就像人来疯的小屁孩。”弗雷德轻蔑摇头,用魔杖把一只皮箱抬到半空。
乔治不满地指挥着皮箱和弗雷德猛地一撞,无声地做口型:你懂什么?
赫敏回头望望那一串磕磕绊绊飘在半空的箱子,警惕地拽住池君君:“金妮,你也等一下,我觉得我们最好让他们先走——小心!”
那些沉重的行李箱猝然脱离了控制,向已经走到楼梯口的金妮砸去。
“金妮!”两个女孩尖叫着冲过去,克鲁克山嘶叫一声,蹭地窜出赫敏的臂弯,沿着走廊没命地逃。
池君君跑得更快,一把抓住金妮的胳膊,但没拽住,她只觉得自己也猛地往前一栽,和金妮一起滚倒在台阶上。
木质台阶疯狂捶打着全身每根骨头,平时几步就能跑完的楼梯变得无比漫长,她下意识死死抱紧金妮,强忍疼痛,在半空胡乱摸索任何能够借力稳住身形的东西。
她们总算在滚下最后一段楼梯前停住了。池君君斜挂在楼梯上,一手紧攥栏杆,胳膊由于重量抻得生疼,另一手依然紧紧护着金妮的后脑勺。
有个富有弹性的圆柱样物体从她们身上轻巧地碾过,摔在门厅里没了声响。
一瞬间寂静后,无数噪音在狭长的门厅里炸开了。
“早就说过不要乱用魔法!你们要害死她们了!弄不好会留下重伤!你们两个白痴——”
“泥巴种!丑八怪!滚出去!肮脏的杂种!玷污我的祖宅——”
“你们怎么样?哦天呐!你们怎么样!”
韦斯莱夫人的咆哮、门厅画像的咒骂、赫敏的抽气声和克鲁克山长一声短一声的尖叫像无数把刀子,搅得池君君神思混乱,还有金妮的□□、纷乱的脚步声、拖动箱子的闷响……她眼前一片模糊,头脑胀痛得厉害。
鸟儿的惨叫声忽远忽近地响。是芝麻,她头昏脑胀地想,刚才没抓稳,让鸽笼从她们身上滚过去了。
“你们怎么样?能听见吗?能看见我吗?”噪音里又多了一个熟悉的焦急声音。
一张模糊的晃动的脸,红头发……她好一会儿才看清:乔治吓得两颊雀斑都变浅了。
“我……”布莱克夫人肖像尖利的叫骂扎得她耳膜疼,一张嘴就想吐,只能勉强摇头。
乔治小心无措的样子像是对着一个瓷娃娃,想扶她起来,却又怕碰碎,两手触电似的缩回去,张开又握紧,捏得骨节都泛白。
“我没事……”她晕乎乎地说,扭头寻找鸽笼。赫敏急忙把笼子捧过来,让吓得不轻的芝麻对她委屈地咕咕直叫。
肖像仍然在啸叫,但没有人顾得上处理。
“别袒护这两个浑小子!”乔治被猛地推到一旁,露出韦斯莱夫人眉毛倒竖、怒气滔天的脸,“这里疼吗?幸好没有骨折……还不赶紧把她抱去房间!蠢货!她身上肯定刮破皮了!”
韦斯莱夫人一时情急,结结实实打了乔治好几下,他都没有躲开。
池君君觉得自己像是飘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