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摔跤的经历,陆斯年后面的路程都十分谨慎,终于一路跟上了那少女了。
只是现在,他们被一条湍急的河流拦住了道路。
这河流从上游高瀑流下,途径这里是一段急流,然后又陡然往下跌去,上下皆是断崖,让这里形成了一个难进难出的布袋之势,只有眼前的这条河流是唯一的出口。
如果是枯水期,河流水势减弱,这就是个容易通过的通道,但是现在是盛水期,在周边密林的映照下呈现暗绿色的河水打着旋儿滔滔而过,其下有无数暗流。
没法儿过了。
陆斯年上下环视地形,企图找到别的通道,但是结果徒劳,这地方是彻彻底底的未开发的原始森林地界。
而那少女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低声沉吟了一句:“我们要祈求沃母的帮助。”
什么沃母?
陆斯年压根不能理解。
但是那少女压根不需要他的理解,她自顾自地开始了自己的仪式。
她用兽骨、带着美丽花纹的石头、植物的果实在地上摆出了复杂的花纹,用河泥在脸上涂出了奇异的纹路,这让她本就被纹饰遮掩的脸更加神秘莫测了。
然后,陆斯年就看到她手中掏着河泥向自己走来。
陆斯年后退一步,这是在干什么?要把这玩意儿涂在自己脸上?开什么玩笑!他甚至怀疑河泥里的寄生虫会顺着泥巴直接爬进自己的眼睛里。
简直是太过野蛮!愚昧!
陆斯年抱臂立在边上,坚决抗拒。
而那少女没有再坚持,只留下了一句话:“异乡人,离远一点,不出声。”
陆斯年巴不得,他迅速后退,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就站在了上面,隔着稍远的距离继续看着这少女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她盘坐在祭祀占卜的器物之前,面向湍急的河流,低声吟诵,奇异的诵声在林中回荡,这声音并不高亢,但是却有着难以描述的频率,甚至离她较远的陆斯年都被短暂摄去了心神。
但是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分神,陆斯年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这不过是宗教学里经验总结出来的容易将人催眠的音频罢了,尽管心中已经有所震撼,但是陆斯年还是抱着怀疑的目光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从来都是个无神论者,信奉金钱掌控一切。
像是和这种陌生而奇异的体验抗拒一般,陆斯年屏住心神,愈发带着解构和挑剔的眼光默默看着少女的仪式。
她在低诵,可能是什么视河流为神灵,祈求河流平息,给予通过的机会之类的话吧,嗯,这是经典的泛灵论。
她站起来了,将那些石头树枝骨头都丢进了河流中,是祭祀?
水流湍急,一下子就将那些木石冲走了,而少女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
看来这祭祀还有点科学依据,木石一下子就被冲走了,那不就说明水流太过湍急,不适合通过嘛。用祭祀的话说,就是:神不允许通过。
这种解构的乐趣让陆斯年找到了审视的恶趣味。
他继续看下去,但是很快就变了脸色。他看到了那少女踩进了河流之中,继续进行着沟通的仪式。在岸边,没有成功,她继续往里面走。
陆斯年不懂什么河神水神沃母神,但是他知道科学常识,这水从上游高瀑冲刷而下,带着巨大的势能,别说是这少女这么纤瘦的一个人了,就是个成年男人,站在里面一个没站稳,也很容易被卷走。
“停下!”陆斯年跳下石头,向河岸跑去,“危险!”
但是那少女置若罔闻,此时此刻,双眸半闭,近乎于失神的境地。
真是头疼,她要是真被水冲走了,自己在这里真就是叫天天不应了。
陆斯年顾不得许多,两步跨进水中,一把攥住少女的胳膊,就想把她拉上岸来。
此时,仪式被突然打断,少女的双眼猛得睁开,看向陆斯年,眼神中都是惊恐:“沃母会发怒的!”
什么沃母不沃母,我看你倒是快没了!
陆斯年无语到不想说话,只想把她拽到岸上来。
然而,刚刚还较为平静的河流,此时却突然涌起巨大的水浪,似乎是从上游一下子砸下来,瞬间就把两个人拍到了水中。
河水瞬间裹挟上来,淹没了二人,在暗绿的河水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耳膜的气压让人耳朵里只有嘈杂的水流声。
如果说刚刚还只是对这些什么神灵冷眼旁观,现在陆斯年已经有些生气了,什么狗屁神灵,偏不如你的意!
陆斯年在水中迅速屏气,翻身,稳住身形,用绝佳的臂力和腰劲拍开这湍急的水流,一把抓住了在水流之中翻转的少女。
少女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毫无反应。
陆斯年单臂抱着她,单臂破开水流,往岸边游去。
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他是校游泳队的首个华裔队长,而这支游泳队在他的带领下,取得了全美联赛的第一名。
只不过这些成就,在他人生中数不胜数,以至于微不足道。
旁人只需要知道,他是陆斯年就够了。
单臂搂住少女,陆斯年靠岸,将人放在干燥的河岸边上,自己也难得地不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