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彦的眼里有诧异闪过。 然后他转回身来,“请问。” 那石妖站在书房里,顿了好一阵,才将这有些难以启齿的话问了出来,她问:“那傻和尚,安否?” 秦彦怔之后,笑出声来。 这世间最寻常的,是男女情事。 这世间最复杂的,也是男女情事。 他从前读书时,太傅还同他讲过,那世间妖怪最是无情不讲道理。 可现在,眼前的这妖怪,哪里无情,又哪里无理? 秦彦含笑着道:“昨日朕的暗卫来禀,是个僧人犯了宵禁,按理说这夜晚里,是不容平民出门来的,可那僧却犟,一家家客栈的问,走遍那盛都城,从白天走到黑夜里,叫满城的更夫都认识了他,后来朕的暗卫问他缘由,他说他在打听一个姑娘。” 悟玄在找她? 盛都城里的和尚能有几个? 盛都城里这么大胆坦荡的和尚能有几个? 闻娇微微抿直了嘴唇,“那他现在,停下打听了吗?” 秦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僧还在,他已找了三日,除非入宫,不然即家家问候。” 闻娇的心落了一拍。 她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苦涩。 这和尚怎么这般蛮不讲理? 说好了分道扬镳,现在却自己去打听她的消息? 罢了…… 轻声叹了口气,闻娇看着秦彦道:“能否斗胆一问,陛下今日为何给公孙大人戴上文字狱的帽子?” 秦彦微微一笑,“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文字狱一事,主要是为了拔掉太后在朝堂上的钉子,而给了公孙大人这帽子,主要是抛出诱饵撒网罢了,没想到,还真钓上了石妖姑娘这只大鱼。” 闻娇笑了笑,却没再说话了。 帝王心术,到底是她惹不起的。 秦彦要她做的事情,她在心里早有些眉目了。 这个人图的,不过是每个皇帝所希求的罢了。 以她千百年石妖修为,保他天下安宁,四海平定,保他皇位永固。 只是在此之前,闻娇想要见一见悟玄啊,要不然,真让那傻和尚再接着挨家挨户的寻下去? 她舍不得。 压下心里头那浅浅苦涩,闻娇抿着嘴微微一笑。 秦彦早已跟手下人吩咐过了,差人将闻娇给细心的送出皇宫外。 走出皇宫的时候,闻娇正好看到皇宫门口的那一棵老树。 措不及防想起那一日她倚树而栖,抬头就能见到那和尚时的情景。 闻娇又继续走,她穿过闹市花灯,看着似流水般川流不息的摊子。 她抬眼望着,神色有些恍惚,乍然的想起了那一日她在前头买着东西,他在后面无奈笑时的模样。 闻娇又接着走着,不知走过了多久,这时候下了雨,伴着落叶,比不得刚来盛都时那场桃花雨的潋滟。 那雨沥沥,迷了谁的眼。 那风戚戚,冷了谁的衾。 闻娇在雨里怅然望着,耳边还依稀有着他的声音,圆润的,清冷的,带着几分檀香的,他说,檀越醒了。 雨里似有人低叹,“阿弥陀佛。” 闻娇回过眼去。 那人眼里清冷而慈悲,此时微阖眼皮,眼里还微带着失而复得的光,他微笑,“檀越,贫僧以为,你我缘分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