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窄巷奔逃,惊起无数暗里的爬虫栖鸟,许延本想即刻出城,可临近城门时,一队骑兵已至,大声喝着严守城门,不要放过任何异动。
许延心念急转,重新退回黑暗中。
当叶流州醒来的时候,看见挂满了蜘蛛丝的梁柱,破破烂烂的瓦顶和布满灰尘的佛像。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面前的景象依然没有变化。顿了顿,他倏地从冰冷的地板上坐起身,发现自己置身的地方已经是在一处几乎快要倒塌的破庙里,一束束朦胧的光线从窗阁的缝隙里落进来,万千灰尘不断在光线中翻涌着。
他回过身,看见许延倚门而坐,一条长腿支起,头微微垂着,眼眸紧闭,似乎睡着了。
那扇门七穿八烂,有光穿透出,映在他的半张面容上,勾勒出男人俊朗的轮廓,微微扬起的漆黑剑眉,高挺的鼻尖染着一片光晕,显出几分柔和。
叶流州刚刚走近一步,那点柔和就马上消失不见了,许延警醒地睁开眼眸,目光宛若出鞘的刀锋一般,他冷冷出声:“站住。”
叶流州停住,“怎么?”
许延没有说话,视线在脏兮兮的叶流州上转了一圈,非常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好吧。”叶流州表示明白,盘膝坐下,“我们这是在哪里?出城了吗?”
“没有。”许延道,“城门已经被封了,大批禁军在城内挨家挨户地搜捕,我躲了一夜才找到这里暂避。”
“啊,看来我们的处境很危险啊……”叶流州摸了摸下巴。
许延锐利的目光盯着他,“是很危险。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太玄殿?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流州面色坦然自若:“我说了,我的目的很你一样,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就是为什么。”
“昨晚禁军把皇城翻了个底朝天,勒令家家户户不准出门,就连朝中百官也一样,阵仗浩大的四处搜捕。”
许延冷道:“你觉得,就因为丢了一个珠子?”
叶流州睁大双眼:“不然你以为呢?而且并不是丢了珠子这个说法,是你、不,是我们进入皇帝宫殿里偷窃引来了满城的禁军,你去偷珠子之前难道没有想到后果吗?”
许延头疼地捂住额头。
两个静默一会儿,叶流州往后一倒,仰头看着房顶,叹了声气,又伸腿去踢许延,“哎,我饿了。”
许延没有反应。
叶流州又道:“你去偷点饭回来吧,我真是要饿死了,最好再带点酒,要够劲的好酒。”
许延压根懒得搭理他。
叶流州又伸腿蹬了蹬他。
“不。”许延压抑着脾气吐出一个字。
“什么?”叶流州一骨碌坐起来,不可置信地道:“你不会只偷皇宫里的东西吧?你这是什么病啊?”
“平民人家的东西我是不会偷的。”
“摊上你这样的盗贼,皇宫真是自认倒霉。”叶流州深深叹息。
两人在这座破庙里待到了暮色四合,许延一直警惕着外面的风吹草动,他看时间差不多了,走到叶流州身边道:“我已经把你带出皇宫了,现在我们各走各的,你最好不要久留在此,禁军再过一会儿就会查过来。”
叶流州躺在地板上,长发铺散,目光涣散,盯了许延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嗓子里模糊道:“……别走。”
许延没有回声,他不再滞留,转身走出门外。
寒风凛冽的呼啸而过,阁门上的蛛网在瑟瑟抖动,他走出一段距离,脚步一顿,像是被面前有无形的屏障拦住一样,有些恼火地原路返回。
回到破庙,叶流州还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失去了意识。许延半蹲下,伸手拨开他额上的乱发,试了试温度,发现这家伙果然发烧了,手下烫得惊人。
若是把他放在这里一夜,不被禁军发现,他恐怕也会被烧没命。
许延打定主意,提起叶流州的衣襟,硬生生地把他摇醒。
叶流州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眸:“你不是走了吗?”
许延沉着脸,只道:“给我起来,跟我走。”
叶流州揉了揉眼,唇边溢出一点笑意,“你记住,这话是你说的,以后无论什么情况可都不准赶我走。”
对方果断松开手直接往外走,他忍不住笑起来,打起精神撑臂站起身,跟在许延的身后。
天色黯淡,离开深巷时,叶流州看见不远处街道一大队禁军正巡查而来,再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身边许延拉着他的胳膊往旁边的稻草堆里一钻,用竹席子盖上。
叶流州的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听见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头上感受到许延轻微的呼吸声。两个人的距离极近,若不是许延一手撑着地,那么他整个人就要压在自己身上了。
他觉得有些痒,想动一动,还没有落实就被许延牢牢按住。
“别、动。”许延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
叶流州仰起头,准确地附在他耳畔轻声道:“有虫子爬进衣……”
最后几个字没能说出来,因为许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好容易等到禁军过去,两人才从草堆里出来,都是一身的碎屑。
“现在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