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卷着细碎的草末和花瓣,飞扬在阳光中,翠湖宛若一面碧玉,栖着一群悠然自得的花鸭,泛着涟漪的湖面倒映着人影幢幢。
空地放着扁长的大鼓,几名年轻的姑娘在水牛皮制成的鼓面上翩然而舞,脚下踩踏出鼓声如高山流水,又若风雷涌动。还有一群姑娘聚拢在一起拿着彩线穿针比巧,湖堤边五六个光着膀子的男子齐叱口号,手臂缠着麻绳,用力拉着木架搭起高台。
许延在街边找了处空地,把马上的货物卸下来,在木案铺上织着花锦的毯子,将一把把油纸伞展开。
叶流州坐在箱子上,拿出许夫人给他做的食物,里面是一匣子桃花酥,外观精致,泛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他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边拿起一块桃花酥,还没有吃上一块,阿仲跑过来喊他,“叶哥哥快来!马上就要耍龙灯了!”
叶流州拿下匣子,跟着他在热闹的人群挤来挤去,一队人支着长长龙灯腾飞欢跃,飞快的动作间巨龙仿佛遨游四海,所过之处无不惊涛骇浪,引得人群连连爆发出叫好声。
他们两人四处转悠,待到几个时辰过去,阿仲要去湖上泛舟时,叶流州回到了许延的摊子前,那些纸伞已经卖掉了七七八八。
他的额上泌出一层汗,喉咙里渴得冒烟,摸出水壶灌了几口水,坐在箱子上,道:“阿仲东转西转跑得太快,实在是难跟上,这个年纪的孩子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许延道:“今日乞巧节他期待了很久,自然是玩的乐不思蜀。”
叶流州点了点头,转身打开先前放下的盒子,本想吃几块桃花酥,伸手一摸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怔了怔,抬起盒子晃了晃,只听有些散碎的渣末。
他道:“许延,你离开过这里吗?”
许延专注地调整着纸伞的骨架,头也不抬道:“没有。”
“那桃花酥怎么一块都没了?”叶流州把空盒子放在他面前,“还能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偷东西吗?”
许延纹丝不动地垂着目,浓密的眼睫下是黑曜石般的瞳孔,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几支伞骨,调整间发出咯嗒咯嗒的响声。
“难道是周垣吃的?他不是一来这里就自己去转悠了吗?”叶流州饿得饥肠辘辘,想着盒子里的碎末顿了顿,他微微眯起眼睛,朝盘腿而坐的许延凑近了距离,嗅着对方身上的味,“许延,不会是你吃的吧?”
他看不见的是许延脸上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叶流州没听到对方的回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挑起一边眉,道:“不是吧,许延,那桃花酥甜得腻人,你喜欢吃甜的吗?”
“够了。”许延推开他的脸,“是我又如何?”
叶流州道:“那是许夫人给我做的,你居然全部吃完了,怎么不给我留一块?”
“不就是几块桃花酥。”虽然许延的声音平淡无波,但是他的脸上还是几分被说穿的不自在,抬起一只手遮掩住脸前,“前面有卖乞巧果子的,你再去买份吃好了。”
叶流州大感惊奇,笑道:“你出银子吗?”
“别想太多。”许延说,“我娘喜欢吃乞巧果子,本就是要给她带的。”
“明白。”叶流州跟着他走到前街去,听声音做油炸果子的是五六个年轻的女子,应该是特地在乞巧节这天出来摆摊的。
见到许延过来,姑娘们纷纷盈盈笑了起来,又嘁嘁喳喳的说起话。
许延把几枚铜币扔进钱匣里,“要两份乞巧果子。”
叶流州听到其中一道特别清脆的女声道:“许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一说话,一圈姑娘们也放开了说:“许公子离上次回镇子里有一年多了吧?”
“听说你在燕京里做了大买卖,忙得抽不开身,是真的吗?”
“可别是在燕京里瞧上大户人家的姑娘?”
姑娘们一句接一句地问道,那个清脆的女声又开口说:“这次回来不会再走吧?”
这句话让摊子上安静了片刻,随即许延低沉的声音响起:“说不准。”
他只答了这一句,姑娘们挤眉弄眼地推了推中间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女子把装在纸袋里乞巧果子递给许延。
他一接过后,和叶流州往来路走去。
叶流州抱着一袋果子,问:“那姑娘是谁?认识你吗?”
“她姓柳,家里的长辈与我娘曾经想做媒……”许延说着便见不远处周垣正和一名貌美的绛衣女子告别,他不知说了什么,女子掩唇一笑,两人分别后,周垣快步走过来,道:“什么吃的?给我一份。”
叶流州道:“是甜食。”
周垣拿了一个塞在嘴里,道:“以白糖溶为糖浆,加上芝麻、面粉,搅拌均匀,擀薄晾凉后,用刀切分,折为巧胚入锅油炸至黄金即可……嗯,这果子花样捏得不错。”
他伸手去拿叶流州怀里的纸袋,说:“你刚治眼睛,不能吃这种东西,我来帮你吃吧?”
叶流州还没有听说过这种敷衍的理由,抓着纸袋不松手,“少胡说八道!”
两人正挣扯着纸袋,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松松地提起纸袋,许延吃了一个七巧果,面对两人转过来的视线,平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