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以阴气为食的生灵来说,这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阴气堪称世间最极致的美味。
谢燃被这股味道勾得几乎失去了理智,直到丝丝阴气顺着喉咙流遍他的五脏六腑,滋润了他连日来饥饿的肠胃,谢燃那有些涣散的目光才重新找回了焦距。
他松开了他,抬起头。
“好吃吗?”
景暄把自己的手接了回去,语气非常诚恳。
诚恳得甚至有几分欠打。
谢燃抹了下嘴,瞪着他,微喘:“你是准备看我的笑话么。”
“怎么可能,”景暄笑了,“我是诚心在问,毕竟我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味道的啊。”
“……好吃,”谢燃别开脸,嘴唇抿成一线,“谢谢。”
他发火的时候直来直去,表达谢意却万分不耿直。
换个别的什么人,遇见态度这么差的,大概早就翻脸骂人了,可景暄却笑得更开,两只眼睛弯着:“你看,我都让你咬了,礼尚往来,今晚是不是能让我留下了?”
他也没求他给他吃。
谢燃有点烦躁,但这会儿不好直接拒绝他,闷声道:“……我没床借你睡。”
“没关系,鬼族天上地下皆可栖,用不着床。”
“也不许碰我。”谢燃强调。
鸟雀皮毛敏感,不喜触碰,外加生活习性不同,导致鸟妖大多高冷不亲近人。
这点景暄还是知道的。
可他听见这句,不知怎么无端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凑到谢燃耳边低声道:“你怎么会想到那里去啊?”
温热的呼吸吹拂过耳边,谢燃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果然这老鬼是在调戏他。
吃人嘴短,谢燃没好意思开口回呛,翻了个白眼进屋,关上门。
普通的房门其实拦不住鬼族,他只是在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欢迎”罢了。
画室里熄了灯,世界归于寂静。
谢燃渐渐睡熟了。
良久,等到屋里再也没有其他动静时,夜色中直立的身影终于动了。
景暄穿过房门,掀起眼皮看了看,确认床上的人已经十分钟没挪动过位置,这才心安理得地走进里间。
月亮升起来,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一点皎洁的光。
他的目光落在那铺满了半面墙的白花上,怔怔出神。
那种鸟,生活在百花盛开之地、浑身染火的那种鸟,他明明应该很熟悉的……但是究竟叫什么来着……?
“魂灵真火……”
他正想着,冷不防眼角被什么发光的东西晃了一下。
细碎的月光照到床头,景暄疑惑地走过去,低头细看,才发现床头剥落了一小块漆的地方被月光照得闪闪发亮。
他拨弄了一下那个缺口,里面竟然是黄金。
景暄:“……”
床架外整个包了层深色的漆,看上去就是张普通的复合板床。
谢燃侧躺着,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垫里,落进景暄眼中,不知为何让他想到了小鸟躺在金窝里的画面。
唔。
所以那种还喜欢收集漂亮珠宝的鸟到底叫什么来着?
他实在想不起来,郁闷地坐在窗口看了一晚上的月亮。
……
第二天天微亮,霞光还没铺满天边,程成就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花丛里钻了出来。
他一出来就被不远处的背影吓了一跳,顿时精神抖擞,待看清是谁才松了口气,“卧槽!大哥……?你蹲在这儿干嘛呢?”
景暄回头,手指落在唇上,用眼神示意他看床:“嘘。”
谢燃还在睡,漆黑柔软的发丝落在脸侧,睡颜安祥。
程成会意地点点头,闭上了嘴。
景暄:“你今天还要出去吗?”
点头。
他跳下窗台:“走,我陪你出去。”
“直接走不要紧吗?”程成努力压低声音,紧张地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身影,“不用和谢哥打声招呼吗?”
“——嗯?”
景暄快要走到门边的脚步一顿,转回身,脸上依稀有茫然之色,“为什么要打招呼?”
“我们住在人家家里,出去的时候不说一声很不礼貌诶。”程成解释道——虽然他有点不懂为什么鬼大哥连这也不懂,可能大佬就是大佬吧。
“……是这样么,”景暄挑起眉,看向床上熟睡的人,“难道要把他叫醒?”
“不用啊,我们一般都发短信——啊!”程成这才想起别说根本没见过谢燃用手机,就是他们两个鬼想给一个大活人发消息似乎也有点技术难度,他想了想说,“大哥,你能抓得到笔不?”
景暄当然能。
他和程成不同,自己想变成人类的时候,确实能变出一个正常人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
正因为如此,谢燃一直没把他当成客人——他帮不到他。
程成在屋里转了两圈,从堆放杂物的地方找到张看上去没什么用的白纸,让景暄拿起来,在上面留言。
留了言的纸条被放在谢燃床头,两鬼这才飘了出去。
……
谢燃是在大约一个小时以后醒来的。
他刚睁眼就感觉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