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心愿,都要付出代价。
谢添没想到兜兜转转,程成还真有求到他头上的一天。
景暄把程成带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怎么回事?”
还在医院里,谢燃说话也不敢太大声,好在景暄变了个实体出来,叫他不至于被人当成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景暄的神色有些凝重:“大概是他爸看上了他的生气。”
“怎么说?”
时间退回到不久之前。
女助理很快从二层小楼里冲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块奇怪的表。
那是一块“鉴”——表盘下陷,表针恰好装在最低处,表面上覆盖了一层光可照人的玻璃,就像个迷你的小水盆,而玻璃就是“水面”,也就是“镜面”。
表针指引方向,表面照不可见之物。
那块表刚被拿出来,程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住了,整个魂都在往女助理的方向飘,被景暄一把抓住背心。
程英毅后脚从二层小楼里跑了出来。
女助理:“程总,你来看看,这是你儿子吗?”
表盘里映照着空气中的景象,程英毅凑过去看了一眼,当即大喜:“对对对,这就是程成!”
闻言,女助理立刻借着那块“阴阳鉴”的帮助,指挥程英毅改动附近的器物摆放。
景暄终于在这种改动中看出了那是个什么阵法——
那分明是个吸取生气的阵!
生气这种东西,除了可以给人续命,也就是所谓的“延年益寿”之外,甚至还可以入药,或是被人拿去开光转运,总之好处多多。
但谁的生气不宝贵呢?失去生气,就会像甘秋荔一样,大好的年华看起来却是形容枯槁,程英毅为了一己私欲,强行抢夺别人的生气,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了。
“那阵缺了太多,也不知道是那女人学艺不精,还是她没尽心尽力。”景暄叹了口气,“还好是个残缺的,至少我还来得及把小鬼救下来。”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景暄当时便是面色一沉,右手在空气中凝结成形,一道黑色的阴气如箭般从他指尖射出,瞬间洞穿了女助理的左肩。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阴阳鉴滑落在地,景暄借此机会,抓起程成就跑。
一座城的距离对他而言不过是几个跨越的时间,很快他就回到了医院,找到了仍在和湛华彬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谢燃。
他把他叫了出来,给他看程成的情况。
程成被阴阳鉴伤到,一大块皮肤因此剥落,丝丝缕缕的阴气正持续不断地从伤口处往外冒。
景暄摊开了手掌:“回来的时候我上你家摘了点花。”
谢燃:“……”
“还需要借你一点火救他。”他说明来意,忽然发现谢燃脸色万年不变的冰冷发生了一丝变化。
似乎有一点……愠怒?
“你、摘了、我的、花?”谢燃一字一顿地问。
“是啊。”景暄理所当然地说,“怎么了?那东西不是鬼界遍地都有么,又不值钱——”
“也不问我一声?”
“……”景暄顿了顿,露出一丝疑惑,“这也是人族的‘礼貌’?”
谢燃抿着嘴不说话了。
他显然是被气得狠了,嘴唇抿得死紧,边缘处泛起一圈失血的白。
而后他一甩袖子,一簇火苗便从袖口飞出,直扑景暄面门——
被景暄反手接下。
他露齿一笑:“谢了啊。”
谢燃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冷冷地说了一句:“怎么也不烧死你。”
说罢,他不等景暄再答,直接回了病房。
湛华彬在医院里忙前忙后,交钱、找警察、买吃的,再回来照顾。
谢燃就在甘秋荔边上坐着。
医院的墙听过人间最真情实感的祈祷,他冷眼旁观,觉得湛华彬对甘秋荔确实是有心的。
他越发觉得先前是程成中二病发。
那中二病发的小鬼在景暄的紧急处理下,暂时醒了过来,飘飘忽忽地晃进了病房。
“谢哥,”他声气微弱地问,“你先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单人病房,湛华彬暂时离开了,谢燃就直接问了:“哪句?”
“卖画那句。”程成说,“我想去见见我爸。”
“投不了胎也愿意?”谢燃看他一眼。
“嗯。”
投不了胎这个选项听上去恐怖,但在程成看来,反正都会失去记忆,有没有下辈子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父亲要害自己和妈妈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不弄清楚的话,即使去投胎也是意难平。
“求你了谢哥,帮帮我吧。”程成满脸的痛苦。
谢燃伸出两根手指:“两个问题。”
程成强打精神,洗耳恭听。
“一,我可以帮你画好几张皮,但还魂的时候,你只能变成别人的样子。”
“二,我刚刚听了个故事……关于你妈和湛华彬年轻的时候,以及你小时候的事。”
程成一愣。
谢燃盯着他,缓缓地说:“我怀疑,你对你妈有误解。”
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