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在此时,鼓声“咚咚”,拔地而起。
周围的士卒顿时慌乱的看向四周,只见得黑暗之中一支支火把被骤然点亮,而黑暗也因此被撕裂,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卒怒吼着从四面八方涌上来,而已经近在咫尺的营寨也是寨门洞开,大队的将士从营寨之中鱼贯而出。
寨墙上同样是一排排弓弩手霍然现身,箭矢几乎在他们出现的第一刻就施放出来,无数的箭矢有如雨下,北周将士在黑暗之中发出一声声惨叫,显然相比于韩擒虎,他们对于这突兀出现的箭矢更是大惑不解。
韩擒虎倒吸一口凉气,不用想也知道,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已经悄然转换,自己现在快要成了萧世廉的瓮中之鳖。
“集结兵力,向北突围!”韩擒虎几乎是下意识的吼道,这个时候继续向前几乎没有任何希望,但是如果突围的话,说不定还能趁着敌人还没有合拢过来而找到一线生机。
发动突袭的时候,韩擒虎的麾下是摆成散兵线的姿势发动进攻,而且又是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所以刚才那一通箭矢看上去声势浩大,但是没入荒草之中的很多,而实际上北周军队中箭的人并不算多。
然而反过来,当现在韩擒虎想要集结部队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简单,慌乱之中北周军队可以说群龙无首,此时周围咚咚的鼓声和北周军队的厮杀声显然已经击碎了他们最后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
“扑灭火把,合围!”萧世廉一把勒住战马,眼前的战局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顺利。韩擒虎显然以为萧世廉会没有什么防备,所以有些散开的队形有利于韩擒虎从各个方向突入到营寨之中,彻底将整个战场都搅乱,可是这样反过来却也让韩擒虎根本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有效的集结队伍。
如果说之前韩擒虎还可以依靠巴蜀军队微弱的火光看清楚哪个是敌人、哪个是自己人,可是现在随着巴蜀军队只保留了远处的火把,周围的战场已经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而一排排巴蜀将士排成阵列,手中的长枪同时端平,迈动步伐一齐向前走,任何慌不择路的北周士卒撞在上面,就只有死路一条。而韩擒虎有些狼狈的被两个亲卫护卫着向北走,距离这里一里地的地方也就是阳平关,至少逃到城门下,还能够逃得性命。
一声声号令声骤然从东北和西北的方向传来,韩擒虎正打算向前走,却听见走在前面的一名北周士卒惨叫一声,原来巴蜀军队的长枪阵列已经推进了过来,显然萧世廉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早早地在面向阳平关的方向埋伏了足够的兵力。
现在自然就等着这些北周溃兵自己送上门来。
韩擒虎屏住呼吸,干脆就地一滚,他所站的地方有点儿坡度,让韩擒虎可以一下子滚开,而之前护卫他的两名亲卫显然就没有这么好运,巴蜀军队紧跟而上,长枪阵列很快就把这两个倒霉的家伙淹没。
而韩擒虎不敢停留,连滚带爬的继续向南走。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名巴蜀士卒一边迈动脚步向前,一边问身边的同伴,“好像听到草叶动的声音。”
同伴下意识的瞪大眼睛,不过什么都没有看见,毕竟这没有月色的黑暗之中,就算是视力再好的人也只能隐约看清脚下,继续往前可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不过同伴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不过是一些妄图偷袭我们的无耻老鼠罢了,我们根本不需要和他们玩心眼,就这样一起向前推过去,无论他们躲在哪里,都只有被包围和刺死的份儿。”
周围的士卒爆发出一声声笑声,一直到幢将开口呵斥阻止。
而这几句话全部灌入了不远处草丛中低声喘着气的韩擒虎耳朵之中,韩擒虎撑着地缓缓坐起来,这些话敲打在心头,自然是格外的难受,不过现在韩擒虎更需要考虑的还是自己应该如何从这鬼地方脱身而出。
脚步声再一次密集,韩擒虎叹了一口气,只能继续向前走。
萧世廉显然并不知道到底会有多少人来,所以他拉开的阵势还是很大的,因此一时半会儿这些分别向中心推进的巴蜀军队很难聚拢在一起,中间至少还有一小块空地。不过这些象征着死亡的长矛和盾牌会继续向前推进,一直到所有的北周士卒都被击杀。
一切,不过是一个残酷的时间问题。
被这些敌人驱赶着的北周士卒无奈之中只能步步后退,最终聚拢在这空地上。
韩擒虎虽然头盔都已经掉了,但是至少他手中的兵刃还在,身上的衣甲还很完整,相比于他,很多北周士卒手上的兵刃都已经丢掉了,甚至就连身上的衣甲都不完全,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刚才逃命的时候有多么的狼狈。
不过话说回来,不狼狈的,早就已经变成尸体了。
几名仗主认出了韩擒虎,都有一种找到主心骨的感觉。在阳平关主持战事这么长时间,显然韩擒虎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信心,也建立起了在他们心中的领导力,否则这些骄兵悍将也不会轻易想这么一个年轻的将领低头。
韩擒虎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环顾四周,他带着两千人出来偷袭,可是现在身边恐怕连四五百人都没有。战争在这个时候毫不留情的向韩擒虎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