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艾瑞克起先会在阁楼一坐就是一天,他不想自己让艾瑞克触景生情。
幻之星也是萌骑士团的重要战力,怎么可以一直沉在悲伤里呢?
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他一收拾好心情就得顶着各方面的压力去劝艾瑞克振作,可他说的字字句句,不仅是劝慰艾瑞克,也是对他自己的告诫。
谜亚星以为艾瑞克会经常去阁楼,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很痛苦,所以他大方的将阁楼让给了这个看上去很思念乌克娜娜的伤心人。
在战争中的某个晚上,谜亚星从保健室醒来,透过窗户,保健室的墙壁上被投出了怪异的黑影,那是一个很像冰风暴的影子。
他激动的冲出门,在空荡的校园里狂奔。
当他回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阁楼的入口,身后还拖着大甜甜护士长包扎的魔法固定绑带。
他竟然能挣脱得了固定绑带?
谜亚星先是感到震惊,魔法绑带是用来固定重伤且不宜运动的病患的。
绑带的魔力并不大,但那些魔力对于那些需要它固定的病患来说,已经足够强大到难以挣脱。
他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是挣脱魔法绑带时的擦伤。
过度运动后涌上口腔的铁锈被他咬牙咽下,他站在阁楼的入口,原来那不是冰风暴的影子,就只是很普通的树影婆娑。
他只是想乌克娜娜了,所以连树影都能认错。
当时的谜亚星突然就哭了。
在那个重伤到需要魔法固定绑带的虚弱夜晚,在那个黑白色的夜里,他遵从了内心的思念,所以他能挣脱固定绑带。
他奔走在黑暗的校园里的时候,他想找到的从来不是什么奇怪黑影,而是那个会用冰风暴的女孩。
他想看看月亮,他想看见见月亮很好,就像当初她还在身边,还很安全的那样好一样——所以他停在了阁楼的门口,停在了内心安全屋的地方。
可是他看不见了,他可能这辈子都再也没法看见月亮很好了。
那不是他第一次见识死亡,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带来的巨大痛苦。
他一直不愿意承认她的死亡,固执的称之消失。可当他想念她,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也感受不到她的温度,甚至再也没法欺骗自己她还存在。
当他想起消失的女孩,被拿走的手套,已经泪流满面。
乌克娜娜消失的那天,谜亚星没有哭,虽然那天很多人都哭了。
谜亚星是当时最先冷静下来的人,是谜亚星安排处理好了关于乌克娜娜的一切,甚至是对外的官方说辞——肯豆基校长为此约谈了他一次,以死亡是每个夸克人的终点,乌克娜娜是抗争的勇士。
可那时的他没有感到伤心,他的伤心好像在跑去保健室的路上就耗尽了。
他是最后一个跑去保健室的,但是最先到达保健室的——他的所有感情好像随着乌克娜娜一起消失。
他麻木的几乎顺从的接受了乌克娜娜的消失,并在之后的日子里不停的安慰,劝诫其他人振作。
可在乌克娜娜消失的三年后,在那个误认树影的夜晚,谜亚星突然就感觉到了那灭顶的悲伤。
三年前的眼泪,三年里思念,他在他们秘密基地的门外泣不成声。
在她消失之后的时间里,在艾瑞克说他不配当萌骑士的队长的时候,
在艾瑞克怀疑他,孤立他的时候,
在焰王指责他,怪他的判断错误影响战机的时候,
在他被逼的闯自噬镜自证清白的时候,
在那些零零碎碎的痛苦里,他都没有哭。
他以为,他不在乎这些,因为他是足智多谋的智之星,过于聪明的人总是过分理智而无法共情别人的伤痛。
他想,能当上智之星的人,心肠能柔软到什么地步呢,所以他才能不管面对什么,都能淡然处之。
可当他站在阁楼的入口,看见踏板上厚厚的积灰和门上的蛛网时,他突然就哭了。
原来艾瑞克已经这么久不来了吗?
原来大家都不来陪伴乌克娜娜吗?
原来他把属于他和女孩的阁楼,孤独的遗弃给别人这么久了吗?
原来一个人的离去,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是足够让人一生潮湿的雨季。
冰冷的月光洒在他只着淡薄病号服的身体上,加上失血带来的寒冷,他好像又回到了,被还没学会控制自己强大魔力的女孩冻住的时候。
他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谜亚星,你怎么了?谜亚星,你没事吧?”
“乌克娜娜。”
“我没事,乌克娜娜。”
“我没事,我只是很想你。”
“我想你了,乌克娜娜。”
“我很想你,不只是因为友情,我,我喜欢你……我很后悔,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他跪坐在安全屋的门口,就好像跪坐在他无疾而终的暗恋里,对着空气,一句一句地哽咽着,诉说自己的思念和不曾说出口的爱恋。
原来他不是冷酷的刀枪不入,他只是一直在下意识地逃避乌克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