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没事,就去扒拉碎瓷片和滚了一地的丸子,玩得不亦乐乎,地上的油印更多了。
“什么是生命?”他耳边好像响起了那男人的声音。
男人握着他的手,让他把手放在了一只小动物身上,可能是小仓鼠,也可能是小鹌鹑或是小兔,费渡不记得了,总之是非常小的生物,小孩一只手也能握过来,只记得一团小小的毛球蜷缩在他手心里,温暖柔软,有心跳,心跳像是在颤抖。
感觉非常奇妙。
“这就是生命。”那个声音说。
突然,那只一直轻柔地引着他的手陡然缩紧,像一对巨大的铁钳,猛地把他的手往中间挤去,强迫他抓住了那只小东西的脖子,死死地捏住了他的手指。小动物挣扎起来,发出垂死的哀鸣,他下意识地也跟着挣扎,那男人却能轻易地控制住他,直到颤抖的心跳和徒劳的挣扎都在他掌心偃旗息鼓。
“这就是死亡。”那个声音对他说,“你看,其实生命和死亡之间,只是一个非常平淡的过程,并没有人们渲染得那么郑重其事。之所以要这样渲染,是因为人作为一种劣根性深重的社会动物,一方面想借助群体和社会更好的生存,一方面又难以克制种种离奇的恶念和欲/望,所以需要互相约定一套有制约性的规则,比如所谓的‘法律’和‘公序良俗’,前者是和这个社会的契约,为了防止你私下里违约,又有了后者,让人接受群体价值观的洗脑,继而心甘情愿地和大多数人行为一致。认识到这一点,你就跳出了大多数人的窠臼。”
“你还想再认识一次生命和死亡的真相吗……摇头是什么意思?小朋友要谦虚,学过的东西要来回复习强化才能变成自己的,来,我们再重来一遍——”
钟点工的敲门声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费渡狠狠地一激灵,额角已经浸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一个小时以后,费渡拎着几杯现磨的咖啡重新来到市局。
这时,徘徊的受害人家属基本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曲桐的父母和郭恒对面坐着。一个是还不敢相信事实,期待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另一个在等迟到了二十多年的真相。郭恒正和曲桐的父亲攀谈着什么,对话时常被年轻夫妻突如其来的眼泪打断,彼此平复一会,再挣扎着互相安慰。
费渡才刚到刑侦队办公区,就看见一个身材敦实、眉骨带着伤疤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帮人快步经过:“……还在家的,各部门留必要的人值班就行了,剩下的都去支援,小陶那边人手不够,我去打个报告申请和调集当地警力联合行动……”
他看见了费渡,忽然话音一顿。
费渡推断这个人应该是市局的某个领导,不知道骆闻舟是怎么和上级汇报的,他正打算上前自我介绍,只见那中年人冲旁边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抓紧时间行动,然后他自己走向费渡,先行伸出了手:“是费总吧,我是陆有良,市局的临时负责人,你上次的锦旗就是我签发的。”
费渡把咖啡放在一边,正经人似的握了一下他宽厚的手掌:“陆局,幸会。”
陆有良同他说了几句客套话,又说:“陶然他们已经找到了嫌疑人大规模抛尸掩埋的地点,咱们采取人海战术,挖掘工作应该会很快了,马上能给社会一个结果。”
怀念堂里,骆闻舟曾经提过,苏慧的老家在平海县,是燕城下辖的县区,本市的水源地之一,很有可能是本案的抛尸地。
于是费渡十分有礼貌地询问:“是在平海县吗?那边有个项目,我参了点股,正在建,工地上人手比较充足,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打电话叫人过去一起帮忙。”
“唔?”陆有良一愣,大概以为是费渡听错了,他特意解释说,“他们没说清楚吧,不在‘平’海,在‘滨海’,离咱们这开车得三四个小时,虽说也算是最近的海洋资源,不过行政区域划分上已经出省了,唉,这协调起来也是麻烦……”
光线晦暗的楼道里,费渡的瞳孔急剧地收缩了一下,他好半晌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沉尸入海?可最近不是台风季吗,尸体扔在海里不会出问题吗?”
“是,不方便抛尸到海里的都掩埋了,”陆局说,“现在就是在找这些,尤其是曲桐,那女孩太关键了。”
这时,方才被陆局调兵遣将的动静惊动的曲桐父母和郭恒都跟了过来,打算询问案情进展,几个值班员连忙跑上来,想阻止他们进入办公区域。
“哎哎,别,”陆局忙说,“让他们过来坐,家属心情都理解,我去跟他们说几句话。”
费渡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喉咙,适时地说:“您忙,我不打扰。”
陆有良冲他一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参与本案的嫌疑人实在……唉,抓住了也未必能尽如人意,就怕二十年前的事再重演啊。”
他说完,朝费渡一点头,快步与他擦肩而过。
可能是近年来社会加强了对环保的重视,据说滨海一代本想开发,但一些环保相关的资质和手续一直办不下来,于是拖延至今。
四下也就是几个小岛上的疗养产业还算发达,附近有个油画村,每年固定时间段、固定签约学校会带学生过来写生,还能给那农家乐性质的海滨“度假村”带来点生意,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