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章的家并不富裕，他一个人租了四合院的一间小屋子，环视一圈，只有木板床，木桌子还有破旧的长椅子，衣柜等必需品。
桌子上床上都是摆放的书本，整整齐齐，看得出来周维章这么拮据原来都是把钱花在书上了。
“请小姐不要嫌弃，我这里寒酸，但是其实挺宽敞的。”
周维章是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留着平头，没有戴眼镜，笑起来很爽朗快活。
“周先生是我见过最富裕的人。”
周维章正在收拾凳子上摆的书本想给柳眉腾出坐的地方，听到这话，他转头惊讶的看向柳眉。
柳眉回报以微笑。
这些书本有国学经典，也有外国名著，比起柳眉在柳府的书柜也毫不逊色。
“等天亮一些，我送你去看郎中吧。”
“谢谢你，不过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在抓我的人，你会被牵连的。这样吧，你帮我买些药，我自己包扎一下，然后明天你给我指一条回我住的地方的路如何？”
“太危险了，这世道，女孩子在外面很容易被掳走的，我送你回去吧，郑三爷想抓就抓，我也不怕，反正我又不是没蹲过大牢。我先给你拿一些药。”
“你还蹲过大牢？”
“对啊，前几年我们游行，我就被抓进去过，这不算什么！”
柳眉脑海中浮现出一群学生拉着横幅不畏强权，一直向前走，高喊口号的盛况。
“周先生是进步青年！”
柳眉很惊喜，但是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生渐渐的眼眶有些红。
“青年我认同，进步是何意？我从未听过这个说法。”
周维章扶她坐下，又转身去找伤药。
“就是希望、前进、未来。”
周维章停下翻找的双手，叹了口气：“我大概懂了你的意思，但是我应该不是进步青年。”
“为什么？”
“我只会读书，写文章，反而是那些在战场上打仗的士兵才是进步青年。北方战事又起，又有多少青年黄沙埋骨，不能还乡啊！”
“他们不是白白牺牲的，他们的名字永远会被历史铭记，被我们铭记。”柳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突然觉得都不算什么了。
“小姐叫什么？我看你的谈吐不像是风月弄堂的人。”
“我不是，我叫柳眉，家住昌平城。”
“柳小姐怎么会落到这幅境地？”
“我昨天早上本来只是想去买布料，结果被人暗算绑到了妓院。”
“那你的家人呢？”
“我家人都在昌平城，这次我是和朋友有事来上京。按这个时间看，我爹应该已经知道我不见的消息，我的朋友们应该也在派人来找我。”
“郑三爷是有名的恶霸，柳小姐的朋友要是遇上他，那可怎么办？”
“那位郑三爷想必已经死了。”
柳眉接过周维章递来的药，然后轻轻脱下外套。
“我给你端一盆热水来，不过要等一会需要烧开。”
“谢谢。”
周维章跑到院子里，生起了火。
这时四合院的门被敲响了。
柳眉转头看向窗外，起身向后退。
“维章，维章，快开门，你在吗？”
那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周维章前去开门，进来一个女孩，穿着蓝色校服，黑色裙子，扎着麻花辫。
“维章，外面很乱，我还以为你又惹到那些人了。”
“不是，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们解散以后，就有人在街上抓人，我还以为你们被……”
“没事，你先进来。”
周维章关好门，转身看着来的女孩。
“晚上很危险，以后别单独跑出来了。”
“知道，我没事的。你在烧火？怎么了？”
“我救了一位小姐，她被外面的人追捕。”
“什么小姐？要是被发现了，你岂不是又要被抓去蹲大牢？”
“不会的，那位小姐是从昌平城来的，被人算计了。”
“我要去看看，指不定你是被骗了。”
女孩蹬蹬噔走上台阶，打开门。
柳眉看到那个女孩进来平息了刚刚紧张的心情，坐着打开了伤药的瓶子。
“你是谁？你这身打扮不是从风月弄堂出来的吧？你…你是个妓女？”
柳眉没有因为被误认为妓女而生气，她抬眼看向面前这个女孩：“我不是妓女，我是被人绑到那里的。”
女孩是圆脸，杏眼微挑，眉毛细长，长得很可爱，但是也有一种骄横之意。
“那你住在哪里？”
“一座小宅子，我忘记名字了。”
“骗人，你肯定是什么偷跑出来的……”
“没有偷跑，不是骗子。”柳眉站起来比她还要高。
女孩这才发现她花色鲜艳的旗袍上染着红色的血迹，还有胳膊上，脖子上都有伤口。
柳眉抬起手，女孩又看到她手上的刀口人已经吓懵了。
“你…你…你到底是谁？”猛然看见这么多血，她控制不住发抖。
“我叫柳眉，家住昌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