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穆青突然回想起第一次看到里世界真实的样子。天穹倒挂于无边的海面之下,蔚蓝与深蓝相接,最终融为一条无边无际的直线,以至于谁也分不清是脚下的天还是头上的地。
一片叶子落下,一片叶子升起,天上的人影倒挂着,随着穆青的蹲下而远离,那是她的影子。
而这一切就好像在天与地之间存在着一面看不见的对称面,将天与地完美的分隔开。
太阳在哪里呢?月亮在哪里呢?星星呢?穆青枯坐着,直视着那道从地底射出的光,直视着所有人都看不见,来自地底的光。
天上太阳东升西落,地底的光球明明只是悄悄地藏回去。而星星只是一个个闪烁着的光点,月亮彻底消失。
刺眼的光让穆青眼前一阵阵发黑,但是她依旧无法移开目光。
直到身体再也忍受不住地向后倒去。眼前一栋烟囱冒出的烟直冲天际,却在碰到那看不见的对称面时,与另一道影子融为一体。穆青那时才意识道那个对称面是“人”肉眼可以直视的最远距离。
她生病了,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直到坐上了那架飞机。
白色的云是蓝色的水,明明是近乎于透明的无色,此时却是近乎不见五指的漆黑。她即升起又落下,天上的人影突然在此刻与她共感。而她始终在这一条平面上。
人类不应展望飞翔,就像鱼不应该预想脱离水生活。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地面,她一直生活在一个二维的平面,尽管自诩为三维上的生物,一切的感官,升起亦或落下,都是两个“她”的共感。
那一刻她抬起了手,向上攀附着,另一个“她”垂下手,向下寻找着,两只手终于紧紧握在了一起。
穆青终于来到了不存在的对称面,异能封闭了她的感官,努力让自己回归正常。天空不再是海底,于是二维的蚂蚁爬出了三维的圆柱,最终坠落悬崖,感受到了二维以外的坠落感。“三维”的人脱离了二维的平面,但是她依旧不会飞,也不会向下,她只能直立着,直立着,感受着自己就是那厚度不存在的平面。那里面就是真实,不过她迈不进去,走不出来,于是只能陷入疯狂。
回过神来,只见原本漆黑的无尽空间,此刻已经变成穆青想象中的样子。
无穷的平面相互嵌套,互为一体又相互对立。
在漫天的世界碎片中,穆青直视着系统,或者我们可以叫他宿游。
“不。”
这一刻穆青跌落了,彻彻底底地跌落,她好像真的是一个三维上的概念,而不是被欺骗的二维生物。
“下一次再见,你会的。”宿游眼中是无尽流淌的数据,身体化为一道道粉尘,那是原子,是电子,是夸克,是无限趋近于无。
“这一次,我们暂且结束。”说完最后一句话,穆青感受到,一种存在消失了。
宿游暂且离开了,而穆青终于拿到了源。
源不是实体的存在,只是它在那里,就让你可以感受得到。就像系统说的那样,这是一种波动。而当它与你同频共振时,它的存在就是如此的突出。
在穆青将源拿到手后,这片空间仿若失去了最后一道支撑,于是转瞬之间,轰然崩塌。穆青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从这里出去后,她就再也不会有平静的生活。
而就在这最后的一瞥之中,穆青看见了何其幸。他静默于已化为一片废墟的万来市中,站在二十年前看向二十年后。
时间是无情的,但比时间更无情的生死。何其幸能够站在这里,是强大的意志跨越生死的长河,与回荡在时间深处的某一点思念共响。
穆青彻底脱离开这片空间。
她不知道作何感想,一个父亲的最后心愿不是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到底为何要难过呢?
或许是因为期待过吧。
翌日,万来市市中心医院。
“怎么样?好些了吗?”
“托某人的福,要烧死了。”
“那你可还真是福大命大,还能坚持到我来。”
“呵,你在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那些维生素c全扔了。”
“不可以,何绝你好狠的心。”
“穆青,不是我说你,你多少是有点大病。”
“嗯哼?”
“算了,还是说正事吧。”
“行吧,你说的。马文才死了。”
“谁?马文才?”何绝的震惊溢于言表。
“你要查的事情我现在都可以告诉你了。”
“……”何绝没有出声,她知道穆青知道了她的异常,或许她也是。
而这一切或许还要感谢系统的瞎搞,穆青成功在源中找到了何其幸的最后一段记忆。
“队长,我申请潜入精神病院,这里面一定存在着问题。”
“不行!”江亦最近与周三发生了极大的分歧,周三想要脱离他单干,或者说得更明白些,周三想要夺权。江亦自然不可能放任他,但是偏偏他们手下的所有人几乎都倒向周三。
而此时何其幸就仿佛一直猎物撞上刚刚被驱逐出领地的上任狼王,它饿极了,于是何其幸就一无所知地迈入了绝望的深渊。
“队长,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