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最可控是人心。”
鹤华嘴角抿成一条线。
——她喜欢这样话,更喜欢阿父题。
“如人心可控,那么阿父当初怎将六十万大军交给王老将军?”
鹤华信,“难道怕他如长安君一般中途反叛?”
“阿父,王老将军乃绝世悍将,而是长安君那般纨绔,他若反叛,您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可尽管如此,您是将兵马交给了他,至疑他。”
“仅疑他,您如今上将军,远征北疆蒙将军,乃至廷尉李斯,您都深信疑!”
嬴政挑了下眉。
“人心是可控。”
鹤华声音仍在继续,反驳着自己盲目信任父亲,“否则您他们这般信任,更将足以威胁自己统治权力交到他们手里。”
“十一,成蟜那一年,朕才十。”
嬴政伸手抚着鹤华发,语气平淡得仿佛讲是自己被自己最为信任手足背叛,而是在讲其他人故事,“那时候朕,是尚未亲政秦王,成蟜后又一年,朕才加冕亲政。”
“十岁秦王,做到将六十万大军交给王翦。”
嬴政道,“但三十七岁秦王,可以做得到。”
鹤华想了想,“是因为阿父足够强大了。”
“错,确是因为朕足够强大。”
嬴政颔首,视线落在鹤华眼睛,“那么你呢?十一?此时你,足够强大吗?”
“强大到可以毫犹豫告诉朕,你与你大兄永刀剑相抵?”
“强大到章邯韩信刘季吕雉萧何这些人永远背叛你?”
鹤华张了张嘴。
她无法回答阿父题。
她大兄以及章邯他们信任,是来自于朝夕相处情意,而非她自身强大原因。
鹤华慢慢垂下眸,“阿父,我明白你意思了。”
“明白?”
嬴政挑眉。
鹤华低头瞧着自己袖口精致祥云纹绣花。
那是金银线交织绣出来,大兄从南越之地寻到绣娘,绣工与关中之地绣工完全一样,更秀气温婉,更具有小女儿心思,很适合绣在在平日里常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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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说,看到这个绣花,便像看到他。
他虽在咸阳陪着她,但在千里之外南越,他她关怀之心从曾少过。
大兄是世界上最好大兄,这是毋庸置疑。
可当年阿父,也是如大兄一样人,阿父与长安君,或许便是她与大兄模样,朝夕相伴,血浓于水,他们无比笃定彼此是最亲密人,背叛与伤害永远发生在他们身上。
可是到最后,他们是走到短兵相接那一日。
尸堆如山白骨累累,将他们之间兄弟情义斩为段,世间再无长兄与幼弟,只有秦王与长安君。
她与大兄走到哪一步吗?
她知道。
她只知道这样题她来讲太残忍。
仅她,阿父也是又一次在伤口处深深斩上一刀残忍,但她却得回答这个题。
——这是想要成为阿父必须要回答题,她根本可能逃避。
鹤华抿了抿唇,“阿父,我明白。”
“如有那一日,我与阿父一样,绝手软。”
“大兄在做出这种事情那一刻,他便已经了。”
鹤华缓缓抬头,迎上嬴政沉静眼眸,“他再是我大兄,他是我敌人,是足以危害到大秦敌人。”
“作为大秦敌人,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
嬴政眸光有一瞬幽深。
鹤华直视着嬴政眼,视线躲避,“是我杀了大兄,是大兄杀了自己。”
“我没有一个背叛我、背叛大秦兄长,而大秦,也没有一个剑锋指向自己妹妹大秦公子。”
嬴政凤目轻眯。
“世人或许骂我手段残忍,但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做出同样选择。”
“因为我首先是大秦统治者,其次才是我自己。”
说到最后,鹤华声音有些哑。
她想起大兄抱着她玩闹场景,想起大兄她好,那些朝夕相伴疼爱是骗了人,哪怕日后她与大兄决裂,可她记忆里大兄,却仍是温柔唤她十一大兄。
“大兄、大兄才这样做。”
鹤华眼睛一下子红了,“他那么疼我,怎么舍得跟我决裂呢?”
嬴政垂眸看着鹤华。
小女孩儿显然委屈极了,眼底蕴着水气,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与方才决绝狠厉公模样完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