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亲戚关系,但长辈过世,云霓已经理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小在族中,三叔公就是很有威望的长辈。
当初有人欺负她一个孤女,眼馋这座老宅,也是三叔公替她出的头,保住了房子。
后来她外出求学工作,也是三叔公让她尽管放心,他会替她照看房子。
老宅多年无人,也没有被人撬锁用来堆柴、堆积杂物,可见三叔公照看得很好。
云霓这些年回来拜访过三叔公几次。
逢年过节要是不回来,也都会打电话问候,给他寄些节礼。
“尝尝,”三叔公端着小樱桃过来,“本地的小樱桃,和外面的不一样。娇嫩得哦,过水都不敢用力,怕破了皮。”
盘里的小樱桃个头不大,和大拇指差不多大小。颜色也并不均匀,有的深红有的浅红,还有些泛着黄。水滴滑落表皮,水晶一般,莹莹惹人。
云霓捻起樱桃梗,一下吃了两颗小樱桃。
表皮柔软,一抿就化开,香甜汁水在口中满溢。不同于进口的车厘子,是更清润的果香。
云霓“哇”得一声:“好吃!”
“是吧!”三叔公面有得色,“二狗子上午刚拿回家的,新鲜得很!”
二狗子是三叔公的孙子,大名叫云秋亮。
他比她大两岁,念书不太行,初中毕业就谋生去了,后来去学了电工。
云霓当然不能学着三叔公去叫他小名。
她问:“小亮哥现在还在做电工吗?”
“是啊,”三叔公感叹道,“年纪大了人也稳重多了,不像年轻时候吊儿郎当。他现在做一做镇上的活,有时候还跑到县里去,弄来些旧电器自己修修,再卖出去。”
三叔公的声音低了下来,藏不住地笑:“他前阵子刚定亲,说不准年底就结婚嘞!”
云霓也跟着笑:“是喜事啊。”
云霓和三叔公聊了会儿云秋亮,终于谈到正题:“小亮哥在家吗?我想检修一下家里的电路。”
“在啊!我这就去喊他……”
三叔公连忙起身,扭头看她:“怎么想起来修老宅了?你这回……不出去了?”
“嗯。”
她点头:“不出去了,留在这里。”
城市漂泊,终为异乡。
无止境的加班令她疲惫不堪,站在高楼往下看满街霓虹,竟不知道自己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她总是会梦见,爷爷叼着烟斗坐在柳树下编竹筐,家里养的鸭子排队游过水面,柳枝悠悠;奶奶在一旁给菜地浇水,褪色的塑料勺绑了长竹竿,一勺水淋过去,菜叶青翠欲滴。爸爸穿着背心,举着斧头在劈柴,妈妈进鸡棚里捡蛋,她在外面玩着玻璃糖纸,透过阳光五彩斑斓……
一切美梦皆如泡影。
从梦中醒来,她身边空无一人。
她很累。
很想他们。
唯有在这座共同生活过的宅院中,才能找到他们往昔存在过的痕迹。
那是她阴阳两隔的亲人。
也是……她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