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别称“雾都”。受北大西洋暖流和西风影响,这里四季温差小,夏季凉爽,冬季温暖,空气湿润,多雨雾,秋冬尤甚。
原来在19世纪,这种雾是烟雾。
工业革命给英国带来无尽的财富与荣光,也带来了连片的工厂和灰暗的天空,湿漉漉的路面吸收着月光,在这个天堂和地狱并行,道德与罪恶共存的黄金时代,给晚归的车马照出一条光明的前途。
窗外的建筑风格万别千差,精美的砖石,曼妙的树影,一时分不清斑驳的是谁,又是谁随着百年记忆的褪色而慢慢剥离,附着在后世的照片上,描绘出日不落帝国的强盛与沧桑。
饶是博闻强记、见多识广、富有冒险精神、常常深入虎穴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此刻也震撼到失去言语。
夏洛克·福尔摩斯是按照事实依据和实际经验来进行刑案侦查的专家,实证分析对他来说就是一门严肃的科学,涉案资料易受到时空和主观因素的影响,尊崇科学,理性至上,他才能更好地从事物的发展、运动、变化中去研究事件的原貌,认清犯罪事实的真相。他一贯认为,把认识不清的问题神秘化是错误的做法,所以哪怕最荒诞最诡谲的案件情节也不曾令他信念动摇。
故此在能够做到可证实的测量前,他还是持观望态度,直到这一刻。
面对这种已经超越自然科学常规和可知性范围的现象,虽然相关理论仍一无所知,但是眼前这般场景由不得他不相信时间穿越这回事情。
夏洛克·福尔摩斯走回到她身边,罕见地沉默下来。
唉,被科学背叛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卡洛塔富有爱心地望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努力思考着措辞,最终温柔安慰道:
“不好意思您呐,麻烦站到那边的墙角——诶对!请转一下身,我换下衣服。”
没有时间让你伤怀悲秋了Bro!
他急忙半侧过身,视线保持在固定的方向:“我去客厅——”
“哒咩!”
迟钝如她,也忽略不掉他频频瞄向门口那蠢蠢欲动的眼神,一双鞋和一本书就已经快要把房间主人给抖搂干净了,如果让他看到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那还得了。
对他来说那都是从天而降的宝藏啊!
无视面壁的夏洛克·福尔摩斯莫名委屈的背影,卡洛塔也背过身去,开始解领口纽扣:“你就给我待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
开玩笑,你说不动就不动,夏洛克·福尔摩斯的面子往哪儿放?
正当他蹑手蹑脚,以绝对灵巧的步伐摸到门边时,被卡洛塔的一声“别动!”喝住。
倒不是卡洛塔耳听八方,而是她知道福尔摩斯压根就不会听话。
“如果你溜出去了——我就当着你的面脱衣服。”她语气幽幽,仅仅是平铺直叙,就让夏洛克·福尔摩斯感受到了足够分量的威胁。
他对卡洛塔的裸体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哪怕那时在他的床上,软香暖玉在怀,也没让夏洛克·福尔摩斯心生丁点旖旎之念。
虽然心痒难耐(啊,当然是说对客厅里尚未发掘的秘密),但出自对一名被逼到不顾矜持的女士的尊重,他总不能放话说“你脱啊”,那就太OOC了。
他郁闷地应声:“嗯。”
卡洛塔放心了,让人欣慰的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人品,还是比他的性格略胜一筹的。
窸窸窣窣间,一缕清淡的甜香萦绕于室,熟悉的蜜橘果香和木质檀香,他曾近距离地嗅闻过。他一向认为,人的容颜只是易枯的皮囊,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那种气味氛围感与她柔情似水的美貌如此相得益彰。
“我换好了。”卡洛塔快速穿戴整齐,又看了看他的真丝睡衣:“我得去向哈德森太太借件斗篷,我不知道在19世纪穿睡衣出门会不会被打。”
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绿眼睛格外温顺乖巧:“我等你。”
卡洛塔警惕地眯起眼睛:“我们一起。”
他沉重地低下头:“走吧。”
“……”
卡洛塔握住门把手,思考放出这只好奇心过于旺盛的猫咪是否是正确的决定,还是放了手撒丫子就跑,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身后传来魔鬼轻柔的话语:“我们是要去找那个约翰对吗?”
哦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出了门就变脸啊喂!你这个大骗子!我还以为你真的因为难以接受现实变得萎靡不振,亏我还为摧毁了你的信仰而感到愧疚!
“福尔摩斯先生!请您自重!您再这样我就可就喊人了啊!”
卡洛塔拦在他身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往外推,别看他瘦削,修长的身材锻炼出了结实优美的肌肉曲线,四肢十分强劲有力。
再耽误一秒钟,他都能根据那只装满烟叶的波斯拖鞋推断出“另一个房客”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了!
“哈德森太太!”她一边喊,一边拽,还得腾只手出来掐自己大腿。
当以为意外发生的哈德森太太破门而入时,卡洛塔拉着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袖子抽噎起来。
她声情并茂地哭诉道:“亲爱的表哥,不要再犹豫了!他们已经追过来,如果我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