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人吃完饭,餐馆也临近打烊时间,食客们陆陆续续离开,安杰洛清理过桌面,也去忙营业结束后的收尾工作了。
夏洛克拿出密封袋,把收集的画像残骸倾倒在桌上。
“这有什么用?”怕粘上指纹,约翰用牙签拨弄着大小不一、边缘毛糙的碎片,突然灵光一现:“我知道了!你能辨认出纸张的产地与好坏,所以已经通过购入渠道从购买画像的顾客中排查出凶手范围了是吗?难道凶手是推销员?”
“真高兴能看到你的进步,约翰,但是凶手和画没什么关系。这幅画并非喷印,而是手绘的,在中世纪的西欧,许多修女都是书籍装帧、手制彩色插图的大师。”
夏洛克喝了口水,给颗甜枣鼓励一下之后又冷酷无情地敲了一锤子击碎他的自信,无视约翰骤然失落的表情继续说道:
“这张画像被扯得七零八落,而另两名死者的墙壁则清理得一干二净,这个差距就像是凶手处理尸体的手法,经由一个从生疏到熟练的过程。但凶手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可以在短时间内对解剖知识了如指掌?”
“如果按你所说,露西·布朗被杀是个意外,而后两起案件是直接故意杀人,有明确的杀人目的……”卡洛塔摩挲着玻璃杯沿,若有所思道:“有没有可能根本不是同一个凶手?第二名凶手在模仿犯罪?”
夏洛克突然嘴角上扬,浑身洋溢着愉快的气息:“没错,是有第二名凶手的存在。”
“???”
还真有?!
“但与其说是‘模仿犯罪’,我更倾向于‘教唆杀人’。”这个推测暂且按下不表,他紧接着抛出另一个疑点:“三名死者家中均未发现暴力侵入的痕迹,凶手是如何做到的?”
约翰又跃跃欲试起来:“凶手的职业可能是需要提供上门☆服务之类的,比如家政公司!”
夏洛克立马否定了他的答案:“艾莉丝·多兰的尸体就是保洁员发现的。”
“凶手也许冒充了保洁员的身份——”
“日常保洁、地板养护、家具地毯清洗……这些项目需要专业的清洁工具,目标太大,不好携带。”
约翰仍不甘心:“那有可能是假借燃气管道检查的名义闯入死者家中!”
“雷斯垂德也没那么蠢,警方排查过负责她们所在区域的燃气公司员工,案发当天的外勤记录和安全检查登记表都对应得上,同时也取得了客户和同事的证言。”夏洛克就像对差生进行难点讲解和辅导的老师般谆谆善诱:“而且这种情况,一但顺藤摸瓜查到自己身上,就很难洗脱嫌疑,所以和职业无关。”
两名差生陷入沉思。
“凶手杀死露西·布朗后一定狼狈不堪、手足无措,但是现场遗留的犯罪痕迹却很少,他怎么懂得消除作案现场的线索?”
“有人要求他回收画像,但是那个人怎么知道他杀了人?”
“种种迹象都表明,有第二名凶手在给他善后甚至是开路,所以我怀疑,后两个人的死绝非凶手本意,而是受了背后主使者的煽动。”
这让夏洛克联想到金·莫里亚蒂,因为他“咨询罪犯”的业务范畴,恰恰是为全欧洲的丑类恶物、奸人暴徒的犯罪行为出谋划策。
这番推理搞得卡洛塔和约翰晕头转向,反观夏洛克,他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咆哮:“目前尚不明朗的是——被撕去的部分去了哪里?画像均被撕毁,说明上面有需要藏匿的信息不能让警方注意,那是否涉及圣塞普克教堂的灰色地带?”
“不过,能肯定的是凶手一定和露西·布朗打过交道甚至熟识,这样的话,幕后真正执棋的人,可能已经盯了他很久。”
夏洛克得意地喝了口水润喉,意有所指地说:“也许可以从露西·布朗的交友圈查起。
接到暗示的约翰主动应下差事:“好吧,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德里德尔大厦。”
夏洛克金绿色的眼睛又望向卡洛塔。
卡洛塔举起双手作了个投降的姿势:“我去教堂,我去教堂。”
夏洛克对他们的识相感到满意,临走的时候还给了约翰一个忠告:“记住,打听消息时千万不要拿办案做借口。”
*
“一杯拿铁,谢谢。”
“还有其他需要吗?”
“没有了,谢谢。”
“好的,请稍等。”大约是见到生面孔,店员稍微打量了他一下,然后笑容可掬地走开。
咖啡店安静极了,几乎听不到用餐和交谈的声音,约翰环顾四周,哪怕是悠闲的下午茶时光,左邻右舍仍在一边进食一边伏案工作。他们衣着正式,男士是标准的西服套装,严格遵循三色原则,而女士们都穿着高筒袜,鞋跟在光鉴可人的地面上敲出动人心弦的脆响。
来往的无疑都是商务精英,这家咖啡店入驻德里德尔大厦17楼,向外望去,能看到坐落在中央商务区中心的高楼大厦,蔚蓝色幕墙映着无暇的云影和孤独的飞鸟,像是一片竖在天边的镜子。
约翰稍稍有些局促,他做不到其他顾客那样的泰然自若,不过他也不差,他的朋友可是伦敦大学亚非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助理研究员,他的室友……他的室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