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人,母亲死后又总劝父亲令娶,是以她和祖母并不亲近,她此刻只想着等他们说完了赶紧回房去躲清静。
杜易舟瞧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模样,心中暗叹,纵着她这么多年了,从来不敢说半句重话,她却从无半分心软,那打定主意便决不回头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
“你若不愿,那便不去吧。”
他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只憋出了这么一句满是纵容和无奈的话来。
“易舟!我之前怎么同你说的?你这个做父亲的就该好好竖立起自己的威严才是,怎能总如此纵着她胡来呢?这么好的机会,别人家的女儿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陈氏蹙着眉,半是忧愁半是生气地看着杜易舟。
杜若槿可不管他们之间说了什么,站起身来:“若是无其他事的话,那女儿便先回房了。”
杜易舟摆摆手:“回去吧!”
眼不见,心不烦。
回到房中,杜若槿才真正静下心来琢磨刚才那件事。
她并非不懂这当公主伴读的利害关系,凡是世家贵女,人人皆想当这公主伴读,无非就是因为这是一个接近天潢贵胄的好机会。
当今天子有三子二女,有一子适龄未有婚配,若能当上公主伴读,这接触皇子的机会,自是比旁人要来得多些……
即便不是为了这个,有了公主伴读这层身份,无论是于脸面名声,抑或是所谓的品性学识,还是那每月几两银子的酬赏,皆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她杜若槿一点也不在意这些,更不愿意在那樊笼一般的皇宫里讨生活。
天光澄净,凉风习习。
杜若槿今日着了件嫩黄诃子裙,外面裹着枣红轻纱广袖长衫,两臂之间搭着条翠绿披子,此刻正懒散地靠在院中的躺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话本子,时不时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来。
“若槿姐姐啊,你都回来几天了,怎么也不来找我玩儿呢?”小院门口传来一个恼人的声音,杜若槿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依旧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
饮翠却清楚地看见,她家姑娘那扬起的嘴角瞬间撇下,眼底更是透出一丝厌烦来。
朝已走近前来的人看去,果然是二房那个总爱和姑娘抢东西的杜若琳,每次她家姑娘归家,她总爱巴巴地凑上来,惹得她家姑娘烦不胜烦。
这位杜府的二姑娘明明与她家姑娘不是亲姐妹,却故意在名字中用了同样的字,要知道,这“若”字可不是杜家排辈的字。
杜若琳穿着桃红襦裙,笑嘻嘻地站到杜若槿身旁,身上环佩叮当,香风阵阵。
她下巴微扬,语气欢喜中隐隐透着几分得意:“若槿姐姐,祖母说你不愿做公主伴读,我父亲便向伯父为我讨了这份名额,不日我便能入宫见到公主殿下了。”
杜若槿终于将目光从话本投向了她,那眼神凉沁沁的,如同早春初融后的冰水,红唇微微张合:“然后呢?”
闻言,杜若琳微一愣神,而后双颊泛红,眼含秋水:“自然是陪伴在公主身侧认真读书啊,姐姐觉得,还能有什么?”
杜若槿在心中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年纪太小,藏不住心思。
她这堂妹的父亲同她那父亲不一样,在仕途上毫无天赋,只能继续靠祖上那点积蓄和杜易舟帮衬着,从事商贾之业。
这也没什么,有杜易舟做靠山,这辈子大抵是吃喝不愁的,可偏生他们家那母女俩是心气高的,总想着杜若琳能嫁到高门大户中去。
愿望虽好,可现实是,公主的伴读皆为官宦家的女儿,哪个都不是她这个没眼色又讨人嫌的堂妹能惹得起的,到时无人相护,也不知会惹出什么糟心事儿来。
“若槿姐姐这是什么眼神?姐姐若是想去,妹妹自是不会与姐姐争的。”杜若琳噘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这个一直不喜欢她的堂姐。
杜若槿实在不想看见她这矫揉造作的模样,突然站起身来,转身往屋内走去:“你放心好了,我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
可还未等她走几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小院外响起。
杜若槿眉头蹙起,转过头去,看见静竹那丫头正朝她跑来。
杜若槿转过身来,看着这个毛毛躁躁的小丫头,好笑道:“莫急,莫躁,又不是什么万分紧急的边关急报,哪里用得着你如此慌张。”
“小姐,令少师来找您,他,他正在中堂坐着等您呢!”
静竹气还未喘匀,便跟倒豆子似的咕噜一倒,说完了才大喘一口气。
杜若槿一听,眼底一亮,绕过她们往门外走去,那样子比静竹也淡定不了多少。
“若槿姐姐,等等我。听闻圣上特允了由令少师来担任公主的授课先生呢,我也想去瞧瞧以后的先生是什么模样。”杜若琳蹬蹬地小跑跟上杜若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