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评图方晖找了个借口和所有人告辞之后，他执意亲自开车把林燃送回工作室。
两人谁也没有再提学校发生的事情。
车上林燃手里握着暖呼呼的巧克力牛奶睡了过去。
梦里她感觉到一个人在给她盖被子，她抓住了那个人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那个人在迟疑片刻之后，慢慢靠近她，轻抚着她的头说“睡吧”。
她恍惚之间，看到的是他的模样。
“温尧……”
醒来时身上盖着方晖的外套，车停在工作室的车库里，方晖已经不在。
她打开手机，方晖的消息停留在一个小时之前，
“我办公室有饭菜记得吃。我回去评图了。”
不知不觉已经在他车上睡了一个小时。她把外套收拾好放在座位上，离开之前闻了闻了车里的味道，是一种好闻的柑橘味。
林燃回到工作室在方老师的办公室吃了他点的饭菜，实在舍不得离开他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是方晖亲自改造的，长窗外绿树如茵，光影婆娑。
反正今天是周末，办公室没人，老板也不在。林燃像周末父母不在家偷看电视的孩子一样，霸占了方老板的座位，用起他的电脑工作。他的工作文件整理地非常整齐。
一个个项目文件夹浏览下来，最后一个醒目的文件夹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文件夹名是“林燃小朋友”。
她想都没想打开，里面是她进工作室以来做过的每一个项目，连刚进办公室给前辈们打下手的模型照片都有。每一个都细心的根据时间编号。而文件编号一就是她应聘的简历。
她打开以后三年前那张稚气的一寸照让她不禁失笑。
她觉得鼻酸，方晖真的是个非常好的老师。三年前她来工作室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是方晖一步步带着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然而她一页一页翻着自己曾今做的设计，那些模型，那些深深刻在她思想深处骨子里的东西却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枚她带了三年的戒指陪伴着她蜕变到如今。就像那个人的影子一直笼罩着她。
方晖晚上的饭局加应酬，加上喝了点酒让他感到精神疲惫。
他缓步走向工作室，里面漆黑，只有自己的办公室有一丝亮光。
他抹黑打开门，自己的电脑屏幕前躺着一个柔弱的身影。桌子上放着红酒杯。
“傻瓜。我在外面喝酒，你在家偷偷喝。”
他没有开灯怕惊醒她。看了看屏幕，是言入工作室的官网。她在研究言入的作品，她在研究他的作品……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这是他最珍爱的学生，他能看到未来她的灵气会被更多的人看到。但他舍不得，他舍不得她被一个人看见。这个人曾经让她遍体鳞伤的人。
三年前看到她时，她那么脆弱无助，他知道是温尧曾经带给她的致命一击。
他不愿意再看到她一瞬间回到从前，他知道如今的她心里还记得温尧。但至少现在她的生活里没有他，她能有片刻平静，能开心地创作……
可是命运就是这样玩弄所有人。
“小朋友，我该怎么保护你？我有没有资格保护你……”
他借着酒劲半蹲下来，搂住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膝下把她抱起来。
一瞬间失重的林燃从熟睡中迷迷糊糊醒过来一点。
“方老师，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睡意让她没察觉到自己在方晖的怀里，只觉得梦里身体像浮在空中一飘一飘的。
“小朋友，以后不许再一个人看言入的作品。”
“嗯……”
“以后不许再偷偷喝我的酒。”
“嗯……”
“以后不许再一个人伤心难过。”
“嗯……”
“以后都不要再记得温尧。”
怀里没有了声音。
小朋友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彻底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