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上午,大雪,邓布利多家。
雪已经停了,透过厨房圆圆的窗子,能看见大雪覆盖之下不合时宜生长的玫瑰、蔷薇、郁金香和薰衣草,以及郁郁葱葱的黄杨灌木,粉色、红色、黄色、紫色、绿色,从雪白里冒出星星点点,分外可爱。
[一会儿去剪束花吧。]
阿不思的视线在窗子上停留了一秒,飘起托盘,步伐轻快地出去了,星星睡袍一级一级拂过光滑锃亮的浅棕色木质楼梯,阁楼上的卧室门自动打开,托盘先进去,他牵着唇角,紧随其后。
室内温暖如春,昏昏暗暗,香喷喷、软乎乎的辛西娅还在睡觉。
阿不思一路挥舞魔杖:歪掉的沙发放正了,书桌上凌乱堆陈的羊皮纸和书籍一张一张整齐地列队,昨天晚上的衣服从地毯和扶手椅上飘起来,钻进盥洗室的脏衣篓里。他最后把托盘轻轻放下,凑到辛西娅跟前。
辛西娅脑袋动了动。
阿不思想了想,她已经大概有十三个小时没吃东西了,用气声喊她:“辛西娅?”
辛西娅发出一声短短的鼻音,示意自己醒了,她可爱地把脸朝向他,但没有睁眼,她还没完全睡醒呢。
[这个时候的辛西娅又傻又乖,还很好骗。]阿不思愉快地想。
他端着热南瓜汁,插进一根吸管,然后按一下辛西娅柔软的下唇,把吸管塞进去,指腹戳戳她泛红的脸颊。
辛西娅吮起来。
他看着辛西娅慢吞吞喝南瓜汁,两腮稍微往里收,脖子上的肌肉一动一动的,莫名有了不太恰当的比喻——像喝母|乳的的小婴儿。
辛西娅喝了半杯,停了,把吸管吐出去。然后半睁着眼看他,她有点儿醒了,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九点半,下雪了。”阿不思说着凑过去,吮掉辛西娅嘴边的南瓜汁,接着含她的下唇,和她长长地接吻,手钻到被子里揉她的腰。
辛西娅被他彻底搞醒了。
她懊恼地咕哝一声,腰背一阵酸痛,底下也有点儿疼——昨天晚上阿不思简直在发疯,她拍拍他毛茸茸的脑袋,它进展到了锁骨,轻声喊:“九点半了!阿不福思还在楼下呢!”
“不用”,阿不思喘着气松开她,给她掩好领口盖上被子,“阿不一大早就走了,他要去一趟他的小山羊场,说是害怕雪把羊圈压塌,下午才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去壁橱里抱出来一床厚被子,给她铺上,仔细掖好,再把托盘摆到辛西娅床头,冲她眨一下眼:“他好像看出来了。”
辛西娅对阿不福思能看出来这件事一点儿也不意外,山羊弟弟一向是个脑补怪,她捏了块华夫饼吃,巴着被角,绿眼睛跟着他的动作移动。
阿不思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地雪光莹白闪亮,冷气和雪鸮一起扑进来,四个绑在一起的礼物被丢到他怀里。接着这只叫罗尔的猫头鹰扑棱棱飞到辛西娅跟前,一口一口叨剩下的华夫饼,歪着脖子看辛西娅。
辛西娅挠挠它的下巴,她认得它,这是纽特·斯卡曼德的猫头鹰。
她看一眼阿不思怀里:“四份?这么多——啊,还有忒修斯。”接着她懊恼地悟了捂脸,“我没准备他的礼物,去奥地利之前我和他没什么交集。”
阿不思已经在翻自己的书架了:“我看看有没有可以帮你顶一顶的。”
辛西娅窝在被子里指挥他:“我记得我包里有个沙漏,会唱歌,还能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是新的,还有独角兽毛——包在楼下吧,大概。”
阿不思点头,嘱咐她不要让罗尔走了,下去找那个沙漏和独角兽毛。
十点钟,阿不思把他和辛西娅的四份礼物打包好,递给罗尔,这只美丽温顺的雪鸮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雪地里,然后出现在站在圣芒戈玻璃窗跟前看雪景的纽特的视线里。
雪鸮被放进来,纽特解下礼物,他垂头打量着它们,一边走一边说:“一共四份,忒修斯,我想我们可以一起拆——”
脚步停住,纽特顿了一下,扔下礼物,扑过去按住忒修斯的手,喊他:“忒修斯!忒修斯!醒醒!”
忒修斯·斯卡曼德在发抖。
不是抵抗寒冷时那种轻微的、牙齿打颤的发抖,是像个精神病或者重症癫痫患者那样地发抖。他眼睛闭着,间或流出一点眼白,嘴巴张开,不明意义地“啊啊”叫,四肢胡乱挥舞,纽特几乎要压不住他。
床单、枕头和被子都是雪白的,但忒修斯的脸色比它们更加雪白——惨白。
幻觉里是一张张男人女人的脸,扭曲着,尖尖的魔杖、尖尖的眼神,钻心咒的红色光芒一阵又一阵,填满了他整个视线,接着红色变得深而腥臭,变成液体,粘稠地挂在他的视网膜上,淅淅沥沥滴下,后面是惨白的脸和破碎淋漓的肢体。
他在病床上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
每一片骨头都在灼烧痉挛,他忍耐、他扭动、他哭嚎、他哀求、他不像人。
他们折磨他吗?也不能这样说,并没有刻意折磨。
忒修斯没有修习过大脑封闭术,他从不认为自己掌握了什么绝对要保密的事物。如果一个人要对他摄神取念,他没有多大的抵抗能力——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