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倪氏将诸事都安排妥当,李氏便颔首一笑:“嫂嫂到底周全,连这些都虑着了,这样儿也好,若是能赶上进头炷香,自是大吉大利。”说着她便又弯眉而笑,对陈滢道:“你四叔也是明年下场,说不得我们也要去请炷高香,大后日三十、翻过来便是初一,两个好日子连在一起,真真便宜。”
陈励一早就定下了明年应试,李氏为他求一炷香,亦是亲人的心意,陈滢自是无可无不可。
一旁的秋霏见了,便凑趣儿地道:“听说那鸡笼山特别有灵气呢,姑太太带着表姑娘去沾些灵气也是好的。”
这话说得李氏直笑,将手点着她道:“你们这些小丫头就想着去外头玩儿去,偏你这话说得倒吉利。”说着又掩袖道:“罢了,你回去上复你家夫人,就说我知道了。”
见李氏应下了,秋霏又陪笑说了些话,便自去了。
她前脚才走,李氏后脚便唤来紫绮、绛云等人,现就收拾了起来。
因要在外头住上两晚,收拾的东西自然不少,紫绮等人翻箱倒柜,煞是忙乱,屋子里便有些站不开,李氏遂赶陈滢:“你也别傻坐着了,早些回屋收拾起来是正经,别到了临了儿手忙脚乱的。”
见李氏心情甚好,陈滢自不会扰她的兴致,笑着辞回屋中,也自叫人收拾不提。
很快便到了出行当日,可喜那天放了晴,灿烂的朝阳穿透重云,如一层薄薄的金红色的纱,铺散于叠满青砖的墙头,将那檐角上的占风铎也染作了艳丽的红。
因要在山上住两晚,时间很是宽裕,所以出发的时间定在了辰正,也就是早上八点,陈滢对此很是满意,从容地做完了当日的功课,便穿戴整齐去寻李氏。
李氏今日一早就起来了,陈滢这厢进屋,那厢她便叫人去摆饭,一面便笑:“今日真是天公作美,我正愁着下雨该怎么着呢,倒叫人备了好些雨具,现下看来怕是用不上了。”
言至此,她便又略显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这孩子,我听说你还叫丫头把弓箭都带上了?这又不是去打仗,你带这些做什么?”
陈滢的面上亦有了一个浅笑,道:“左右无事,又要在山上住,我就想着功课可不能落下,我就是个闲不下来的,母亲可别笑话我才是。”
李氏知道她这个女儿素来古怪,此时也只是摆手一笑:“罢了,娘不管你这些,只要你欢欢喜喜地便好。”
这话说得陈滢莫名有点心酸,面上却仍旧擎出笑来,柔声道:“我也望着母亲每天都像今天这样欢喜快乐。”
李氏不语,面上的笑容越发柔和。
陈滢转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便道:“那雨具母亲要不还是带着吧,万一天突然阴了,也不怕没的用。”
李氏笑道:“昨日暮时晚霞满天,想来这几日天气都很好,定不会落雨的。”她像是对这天气很有信心,还念了句谚语:“‘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古话想你是没听过的。”
说这话时,明丽的朝阳掠上窗棂,恰好映出她端秀的眉眼,将她的瞳孔也映得如琥珀般透明,白腻的肌肤上仿佛蕴了一层光。
这样的李氏,有着陈滢从不曾见过的鲜活与朝气,似是浑身上下都蓄满了力量。
陈滢看得有些出神,思绪也不自觉飘去了远处,直到额头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暖意,她才如梦方醒。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我与说话你也不回。”李氏探手摸着陈滢的额头,面上飞快地聚起一丝忧虑:“若是不舒服了,今日咱们就不去也罢。”
“我没有不舒服。”陈滢笑着躲开了李氏的手,否认了她的猜测:“我身体好着呢,只是方才见母亲今日很是好看,就多看了几眼。”
李氏被她说得笑了起来,复又故意板脸道:“得了得了,就知道你言不由衷。”说着到底撑不住,掩袖而笑。
一时早饭摆好,李氏与陈滢用罢饭,又略作收拾,便相携着出了门儿。
此次去鸡笼山烧香,只有李恭一个男丁护送,陈浚并李恪却是留在了蓬莱县,据倪氏说,这是李珩安排下来的,为的是不叫这两个小子玩野了心思。
陈滢对此举双手赞成。陈浚那个跳脱的性子,半真不假地,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且又一直缺乏来自于父亲的教导,陈滢总怕他长歪了。如今,有李珩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成年男子引导着他,于陈浚而言自是好事。
母女两个来到上房,倪氏也早用罢了饭,正与李恭并李惜坐着说话,见她们来了,忙招呼她们先坐下,又叫丫鬟上茶,复又说道:“咱们且等一等再走,老爷有个至交,他家女眷今日也要去城外上香,想是过会子就该到了。”
这事儿之前根本就没人提过,李氏与陈滢尽皆讶然,李氏便问:“怎么突然间的又多出一家子来?却不知是哪家的女眷?”
倪氏闻言,面上便添了些许无奈,笑道:“是何主簿家的女眷。老爷与这何主簿当年同在泉城书院读书,后来老爷回乡应考,这何主薄原就是山东行省的,便留在了家乡。再往后,老爷又去外省做官,两下里渐渐地便断了消息。前些时候老爷偶然遇见了他,得知他便在这蓬莱县任着主簿,这几日倒常与他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