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傅葭临把银两放进盒子。
烟雨楼的规矩是很久以前他师父定下来的,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打破。
可是他此去漠北,已经犯了两条门规了。
一条是掺和除了任务外的事,另一条就是联系其他烟雨楼的杀手。
他主动领了罚,再加上母后以他办事不力为由,罚他在长乐宫前跪了两个时辰。
这几日他都在府中养伤,没想到陆怀卿他们会突然找来。
傅葭临低头看着江蓠给的这点银子,他添上了差的那部分。
他还欠陆怀卿一个承诺,等陆怀卿找他兑现那天,他就又犯了一条规则。
随意承诺他人也是违反烟雨楼规定的,尤其他这种从前被作为兵人养大的人。
他不能随意许诺的,也不该有寻常人有的喜怒哀乐、爱恨嗔痴。
这是师父他刚记事开始学剑时,就告诉过他的道理。
但陆怀卿教他人要有礼义廉耻。
她第一次让他知道除了“你死我活”,这世上,真的还有人会无缘无故帮他。
傅葭临闭了闭眼,将盒子用力合上,吩咐下人:“送去烟雨楼。”
烟雨楼和他的皇子府看似在不同的两个坊,但其实两坊的南北墙相接相通,走地下密道就能够来往。
傅葭临不想再纠结,陆怀卿只是一时好心而已。
她对谁都那样好。
而且,她这样好的姑娘不该被他拉进泥沼,他也不能让她看到他丑陋的那一面。
傅葭临穿过长长的游廊,看到陆怀卿果然和王垠安他们又闲聊着。
她偏过头似乎像是生气了,可她有双圆圆的杏眼,就算生气了也不让人觉得凶狠。
再加上她眸色浅淡,更让她的生气像是嗔怪,就像小猫在人身上轻轻挠了一下。
“对了,傅葭临他是杀手,那找他杀人要多少啊。”陆怀卿眼里是纯真的好奇。
傅葭临却忍不住攥紧了手。
他原本从来不在乎他的身份的,但此时此刻听到陆怀卿提起,他的心却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这感觉是什么,但他希望陆怀卿不知道这一切。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时间能够回到初见时,他一定不会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陆怀卿。
还好,王垠安没有提及他和烟雨楼的关系,两人又继续闲聊了几句有关自己的事。
陆怀卿突然转头向那莲花看去,又像是兴致缺缺般低头。
她是不是也觉得他果然是个恶人,坏事做尽,令人见之生厌——就像长安除了她以外,所有人看他那样。
陆怀卿不知道傅葭临此刻在游廊上的想法。
她只是实在无事可做,只好低头望着她的绣花鞋,开始数起团花上面密密的绣线。
都怪傅葭临爱吓唬人,她现在连赏莲打发时间都做不到。
也就是在此刻,离陆怀卿最近的荷叶突然剧烈的晃了晃。
下一刻,一只圆滚滚的白影向陆怀卿扑了过来。
陆怀卿灵敏往后退了一步,才堪堪躲了过去。
“猫!”陆怀卿惊道。
那只猫猫站在原地舔着自己的爪子,一点都没有心虚愧疚的感觉。
结果这时候,从不远处的树上也跳下一只猫。
这只猫比刚才的白猫还要亲人一些,它小跑着向陆怀卿的方向过来。
“别过来!”陆怀卿大声道,人也往栏杆上躲。
她有哮喘啊!
要是知道傅葭临这里有这么多猫,她才不来!
这只猫像是听不懂陆怀卿气的话,依旧很是高兴地往陆怀卿奔去。
“停下。”傅葭临不知从哪里出的来,挡在她和猫中间。
这只猫才终于停下,它盯着傅葭临,很不高兴他不许它靠近陆怀卿。
陆怀卿这才认出这只猫,她前世在皇宫里就见过。
傅葭临前世也在宫里养过猫,养了许多,其中就有这只猫。
那几只小猫终于在傅葭临冷冷的眼神下,不情不愿地离开。
“咳咳——”陆怀卿不住咳嗽,这是她将犯哮喘的表现。
她有些胸闷,她想伸手扒拉衣袖里的药,却没想到因为过于慌张反而迟迟摸不到。
“药、药在袖子里!我有哮喘!”陆怀卿急道。
傅葭临握住她的手,立刻将药从她的袖中取出。
他拿着瓶子额头上浸出薄汗,就好像有哮喘的不是陆怀卿,而是他一样。
傅葭临:“几粒?”
“两粒!”
傅葭临捏住陆怀卿的下颌,给她喂下了两粒药。
但她还是没什么好转,仍旧捂着心口蹙眉。
傅葭临扶她在阴凉处坐下,他吩咐下人:“快去请大夫!”
江蓠也跟着给陆怀卿倒水,还让她不要太紧张,安慰她先放平心态。
王垠安看着傅葭临焦急的样子,不免愈发惊讶。
傅葭临他不是从不畏惧生死的吗?
可是如今陆怀卿不过是犯了个哮喘,这人居然就紧张成这样……还真是世事难料。
陆怀卿的心情却更为复杂。
她听到江蓠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