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厮一声通传,谢祈昀带着两个侍从步入慈寿堂正殿。
见到殿中满座,堂前还跪着两个人,他神色如常,看上去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他躬身向谢老夫人行了礼问了安,随后甩袖坐在一旁,对于正跪在面前的沈南迦更是没分去半分眼神。
谢祈昀极重孝道,起码在外人看起来是这样的,从不曾对谢老夫人忤逆半分,各种礼仪规矩更是做的周全。
因此,每每面对谢老夫人对沈南迦的刁难,即使是心里明白错不在沈南迦,也总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把这趟浑水搅得更乱。
“母亲这里今日竟是这般热闹。”谢祈昀喝着茶,大有看热闹的意味。
谢老夫人满目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不过是教教规矩罢了,不惹得你烦便好。”
谢祈昀这才瞥了一眼沈南迦,“该守的规矩自是要守的,都是南迦做的不对,劳母亲费心了。”
多么母慈子孝的画面,不过看在沈南迦的眼里却只觉得恶心。
她打断了谢祈昀的话,“侯爷这话怎么说,我与母亲这是在论下人信口胡说的事儿,怎的错就在我了?”
她歪着身子,双目含泪,一脸委屈的看向谢祈昀。
本就是如花般的容貌,虽说是已经在侯府中磋磨了许久,失了娇艳,但鲜花就是鲜花,自是那些子野花怎么也比不上的。
沈南迦大病未愈,如今身体纤弱,再配上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仍谁看了都不免心疼。
而谢祈昀就喜欢这样的,院子里伺候的一众都是如此。
谢祈昀难得见沈南迦这副模样,腰肢纤纤微斜,双目含泪如芙蓉泣露,一时间不免失了神。
沈南迦的样貌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没有哪个男子会不爱,就连他自己当年也是对她一见倾心。
“你什么时候学会插嘴了?”谢老夫人蹙眉不满。
往常面对如此这般情形,沈南迦向来是一言不发的,如今生了场病反倒是伶俐起来了。
“我只是好心提醒侯爷,若是传出去落得个不由分说责怪妻子的名声可怎么是好。”沈南迦啜泣道,委屈的眼神直盯着谢祈昀。
“妾身心里明白侯爷是不会如此待我的,方才定是来的太匆忙,你瞧,侯爷嘴唇都起皮了,可是今日公务太忙,下人没伺候好?”
这番话不说是谢祈昀听了晃神,在座的其他人听了更是吃惊,全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那是谁,那可是沈南迦啊,平日里连罚跪都是挺直着腰板的,如今却这么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就算不是沈南迦,但凡是个高门望族的大家闺秀都不会有这副小家子做派。
沈南迦倒是无所谓,上一世的她被千人嫌万人骂,人人唾弃,乞讨过街头,遭受过牢狱刑罚,尊严这种东西,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了。
不过在座众人除了同辈的大房和四房之外都不是什么家世显赫的人。
尤其是这位谢老夫人,不仅不是已故平津侯的正妻,甚至连续弦都算不上,别看她如今儿子承袭爵位,面上高风亮节了,实际上连名分都是哭着喊着耍心机闹来的。
而她的好儿子更是随了他母亲的好作风,偏好些小家子气的烟花女子。
谢老夫人沉了沉眸子,扯着嘴角咬着牙道:“你如今倒是长进不少啊。”
她当然看得出来沈南迦用的是什么招数,所以她才更加生气,但奈何她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世家身份一时间竟然也不好发作。
沈南迦心中冷笑,这些可都是她从蒋氏那里学来的,而蒋氏也是经由谢老夫人按照谢祈昀的喜好一手调教塞进来的。
她扭着腰更加娇滴滴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侯爷着想啊。”
没有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处处为自己想,谢祈昀也不例外。
沈南迦趁热打铁,“再说,分明就是小萍妄言我母亲病重之事,这也是我的错吗?”
“可确有此事?”谢祈昀终是被沈南迦的楚楚可怜打动,沉声询问跪在一旁的小萍。
“奴……奴婢……”
一旁沉默许久的二婶李氏撇了一眼正座上低头喝茶不语的谢老夫人,出声劝解道:“不过是些闲事,许是记错了也说不准,怎么能劳侯爷费心。”
沈南迦接道:“冤枉我事小,可下人胡乱说话事大,今日要是说不明白,来日要府里其他人学了去,这事若是成了婆母有意不许儿媳妇与母家来往,传出去这叫外人怎么想?”
“侯爷忠孝,我想母亲和侯爷肯定也不想儿媳背上个不孝的罪名坏了侯府的清誉吧。”
沈南迦歪着头,装着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
她哪里会不知道,他们一家人打的就是要把所有脏水都泼到她头上的算盘。
此话一出,谢老夫人这茶也喝不安分了,虽是看着沈南迦懵懂无知的模样,可这话却听着很是笃定。
她心虚,虚的不是一点半点。
谢祈昀见状下意识看向母亲,见母亲手中紧握着茶盏,双眼怔怔盯着沈南迦却一言不发,终于愿意出来做这个主心骨了。
“既是下人乱说话,就拖下去打个十几板子,完事儿了找个人伢子发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