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的事情……说来也丢人……”
古尔芒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到了天界之后,我毕竟是对立一面的凶兽,那些个神仙当然会找足了机会来戏弄我……
“最开始,我还没有还手的能力,说实话…被欺负挺惨的;后来,为了争口气,像神经错乱一样疯狂地修炼仙法,这才逐渐有了反抗的能力……再后来,日子过得没那么糟糕了。只不过,他们还是很排斥我,但是也无所谓,反正我也瞧不起他们……”
听到这里,西弗勒斯左手的手指已经紧紧抠进了椅座的棱角之中,他死咬着自己的下唇,似是想起了某些…同样令他愤怒到难以自控的回忆之中。可是现在,他需得拼命忍住这些会逼/他/发疯失态的疯狂情绪。
古尔芒望了望垂头深思的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哈……虽然这么说,可是那些仇、那些怨、那些被踩在脚底下偷生的日子——叫我怎么忘得了?我一直在找机会报复回去,没错——我【饕餮】睚眦必报,当然要去复仇!我计划了好久,找准了玉帝不在的空档,偷偷溜下凡间,几乎毁了所有欺负过我的神仙的神庙——”
说到这里,古尔芒的眼里闪烁着大仇得报的恣意光芒——其中掺入的疯狂与痴癫也被淋漓尽致地暴露无遗。
“不老不死的神仙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死的死、残的残,连一丝魂都保不住,'呼'一下子——全都没了!”
古尔芒说完这些,低头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她笑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却笑得整个人仰到椅子背上,两胁发抖,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脸色惨白,气息奄奄。她端起放在窄桌上的茶杯,抿了两口凉透了的茶水,面容才算是恢复了正常。
“可惜啊——我还是被抓了回去。虽然我早就算到了,不过机会难得不是么——复仇的时机总是在转瞬之间,可我抓住了,所以最后被关在镇魔塔里,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只不过,在这之后【梼杌】出现了,还放走了我。当然了,只有蠢货才愿意被永远关在那种地方,所以我就照他所说的逃到了这里——无神的世界……就是这样……”
西弗勒斯抬起脑袋,眼白中爬入了几道狰狞的红血丝,他开口问道,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既然在那里过得不称心,为什么不干脆留在这边?”
古尔芒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随即又恶狠狠道:“看看我脖子上的真身封印,再瞧瞧手腕上的畜生契约——呵……玉帝可真够狠毒的,就是不肯放过我——只有死人才甘心就这么活下去!我一定要回去!打败他,杀了他,然后恢复我的自由身……”
“你有办法回去吗?”
“有啊,只要解除了契约,我再通过吞噬恶意恢复能力——哈,如果是神秘人的灵魂就再好不过了——我就能冲破真身封印,甚至比原来还要强上数倍,再借助戾气撕开两个世界所衔接的裂缝口,闯回去,就能重新杀回天庭!”
“你必须要解除契约?你一定要回去么? ” 西弗勒斯的声音在轻轻打颤。
“对啊,必须要解除!”古尔芒理所当然的说道,“等到我恢复了力量,重返天庭,杀掉玉帝,这天下——就没什么挟制住我的东西了……当然,前提是必须先要解除契约,总归我是不会再回来,要是契约还存在——”
“要是契约还存在,你活在那个世界里就永远无法心安,毕竟你的命还系在这上面。”西弗勒斯冷笑着打断了古尔芒的话。
古尔芒的张了张口,脑子里想着要去反驳,可他说出的确实就是她心中所想的。
“说来说去,你就是在害怕我这个不安稳的不可控因素,害怕我这个累赘会反过来挟制你的命!”西弗勒斯阴森森地冷笑道。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害怕?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发了疯,对上自己的心脏狠狠捅上一刀,最后把致命的一击转嫁给你!最后死的就变成你了!”
西弗勒斯这番毫不留情的言语,粗暴又直白地剖开了古尔芒藏在骨子里的胆怯与懦弱。
“没错!我就是担心这个!一把刀悬在我的脖子上!我绝不允许存在能够要挟我任何弱点!”
古尔芒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身子气得直发抖。可是火气发泄干净了,古尔芒看着西弗勒斯望向她的那种陌生的眼神,她又莫名觉得委屈起来。
“我怕死怕得要命,这有什么错……濒死时候——那种令人胆寒的虚无、那种无力的消逝感……我怎么可能忘得掉?”
一面说着,古尔芒浑身的寒毛一根根倒竖起来,身体止不住地一阵阵战栗着,像是陷入了恐怖的癔症之中,
西弗勒斯望着眼前人失魂落魄又近乎癫狂的模样,心脏猛地一缩:对她说出这些话,是他错得离谱……他现在好想…抱抱她……
西弗勒斯颤抖着伸出双手,在试探着前行的路上,他被脑袋里残存的一丝理智与教养勒住了手脚……终了,他只是彷徨地探出一只手来,然后紧紧握住了裹着一层布料的纤细手腕。
“那现在呢……现在你还是觉得……我会舍得要了你的命吗?”
西弗勒斯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