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蔷意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她远远不是贺静生的对手。
前一秒还推心置腹地同她讲人有需求是很正常的事情,现在她真心实意寻求帮助,他转头就趁火打劫,兜了一个又一个圈子,将她绕进去。
他的话术永远冠冕堂皇,永远埋伏着陷阱。
这样的男人,令人琢磨不透,实在太危险了。
然而他却说。
“跟外面的垃圾分手,我就帮你,怎么样。”
平淡的语调说着最凌厉又轻佻的话。字眼充满鄙夷,透着一股十分恶劣的坏劲儿。与他平常所表现出来的儒雅内敛大相径庭。
一个绅士,大概不会说出这种话。
“请您不要这样贬低我的男朋友。”沈蔷意第一反应就是护短。
虽然和高俞林产生了不愉快,也对高俞林有了些许失望感,可毕竟是她的男朋友,哪有让外人指指点点的道理。
“哦。”后者则是很爽快地道歉,“抱歉。”
看上去的确是道歉,可好像听不出任何歉意,反而带着属于他那漠视一切的轻蔑和凉薄。
“所以沈小姐的回答是?”他轻松将话题带回来,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沈蔷意保持沉默,她秀眉紧皱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倔强地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贺静生面不改色,她这样的反应倒像是在他预料之中。
他的语气听上去疑惑不解,“一个单选题,就这么难选?”
沈蔷意又不高兴地皱起鼻子。
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如果想跟高俞林分手,那她现在还躲什么啊?
“也对。”
贺静生又认可般轻点下颔,讳莫如深般,“是该好好选,毕竟固定答案只有一个。”
“我......”
“依依————”
沈蔷意不满的声音被这越来越近的呼喊声堵回了咽喉,她闭紧了嘴,甚至下意识屏息。
她聚精凝神,仔细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在空气陷入死寂的这一瞬,她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你怕什么?”
她抬眼看他。
贺静生眼睫微垂,金丝边眼镜就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两根链条顺着脸侧垂下,增添他温文尔雅的矜贵与内敛。
他这张脸,不论骨相还是皮相,都太优越出众。
但隔着一层冰凉镜片,瞳孔的温度好似也被浸染几分淡漠,居高临下地审视,目光犀利威慑,一针见血:“既然跟我清清白白,那么,你在怕什么。”
在这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
她浑身一震。
自然读懂他举一反三的言下之意————
只有不清白,才会怕。
她像是被问得一时张口结舌,缓了几秒,这才理直气壮:“我哪有怕?我只是在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而已。”
懒得跟他多解释。
“既然不怕的话。”
贺静生表情未变。
沈蔷意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就没必要躲了,对吧。”
果不其然,他下一秒就抬腿往外走,沈蔷意吓得连忙去攥他的胳膊,将他拉住,急道:“别。”
贺静生那么高大挺拔一个人,竟然还真被她这三天没吃饭一样的力道给拉住了。
他站着未动,只垂眼往下看。
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弱弱地揪着他的西装外套袖子,手指白皙纤细,和漆黑的外套颜色形成强烈的反差和冲击力。
见他停了下来,沈蔷意这才迅速收回手,像是摸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似的。
只是这么短暂的几秒钟,熨烫妥帖的高定西装面料就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褶皱。
他不胜在意,却忍不住一直盯着那儿。
沈蔷意自然也注意到了被她捏皱的袖子,不用想也知道他衣服的昂贵,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反倒看得沈蔷意心惊胆战,于是诚恳道歉:“.....不好意思。”
贺静生没说话。
“别出去。”明知道此刻或许面临着某种不知名的危险,沈蔷意还是小声说。
反正背腹都受敌,她还是选择先跟贺静生周旋。
“所以现在算什么?”
缄默片刻,贺静生转过身来,正对着她,微眯着眼,似乎在认真思考,“偷情吗?”
“咳咳咳————”
像是被口水呛住,感冒也合时宜地发作,她喉咙痒感细密,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也反应飞快,立马捂住了嘴巴,背过身,极力憋忍着。可肩膀还是颤动得厉害。
就在这时,后背落下来一道轻缓的力量。
他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替她缓解。
声调也低得像呢喃耳语,“小声点,别让你的男友听到。”
似乎在真心实意提醒。
他是故意的。
他总是用这种稀松平常的口吻说着最惊世骇俗的话。
借题发挥,简简单单一句就又将话题拉回他刚才那句“既然跟我清清白白,那么,你在怕什么”来不断围绕。
沈蔷意突然好后悔,后悔请求他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