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铜板竟都不够买一根糖葫芦。
年幼的赵朗拉着沈玥的袖口,目光灼灼,发誓长大以后一定要不择任何手段,成为有钱有势的人。他说只有这样,父亲才不会早出晚归不着家,母亲才不会日日以泪洗面,受尽冷眼。
年幼的沈玥拍了拍赵朗的手,似懂非懂,安慰他一家人只要安安稳稳不分离,永远幸福就好。
或许从那时起,两人就已经分道扬镳。
“哈哈哈哈哈。”沈玥止不住地大笑,眼角笑出了泪花。
真是可笑。
权利与地位当真如此诱人么?竟能让曾经那个笑着望向他的少年郎,不知不觉间变了番模样。
与自己的这一纸婚约,反倒成为了束缚他的枷锁。难怪此前赵朗提及婚约,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重要的不是朱珞茵本人,而是她身份所带来的地位。那是赵朗步入仕途的敲门砖。
兵部尚书的女婿,何等的光鲜亮丽啊。
她没想到仅仅是为了这层身份,赵朗竟然狠心害她落水致死。
她盯着赵朗的脸,想从中找寻出哪怕一丝的愧疚心虚。可最后浮现在面前的,仍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假笑。
“赵朗,你让我感到恶心。”
赵朗完美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似乎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沈玥口中说出。以前无论他做什么,沈玥总是温温柔柔地笑着,他从未见过这般嫌恶至极的眼神。
他一时愣在原地。
沈玥干脆利落取下手腕的玉镯,一脸平静地说道:“回去后我会同父亲商量退婚的事,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晶莹剔透的镯子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沈玥的手指一松,玉镯从半空跌落,砸向地面,碎成几段。
“你我之间的情谊,犹如此玉。”沈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头也不回地穿过雕花拱门,竹林掩去背影。
赵朗望着沈玥方才站着的地方,现在已是空荡荡。他盯着地面良久,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虽然过程跟他想的不一样,但至少结果是他期望的。不知怎地,他竟然高兴不起来。
可能是沈玥的行为远远超出预料,让自己有些猝不及防,才会如此吧。
在赵朗的记忆里,沈玥温柔乖顺,很怕跟人起冲突,不善争辩。可今日的好几个瞬间,竟让他觉着眼前的沈玥俨然换了个人。
这种感觉就仿佛凭空被人打了一拳,门牙缺了大块缝隙,嘶嘶地漏着风。
赵朗鬼使神差般弯下腰,拾起半截碎玉,望着它出神。
“公子,不能让朱大人久等呐。”小厮出言提醒。
“推人落水这事我暂且不找你算账,下次没有我的指示不要妄自动手。”赵朗瞥了他一眼,将半截碎玉收起,“如果要做,手脚就要干净点,不要落了把柄。”
“公子教训的是。”褐衣小厮连忙低下头认错。他原以为沈玥必死无疑,被抓伤不是什么大事,不料今日差点因为这个暴露自己。
赵朗点点头,算是将此事揭过。心里却想朱弘毅派来的下人果然不听自己使唤,做事估计是按主子的命令。朱弘毅派小厮插上这一手,估计是想逼自己尽快做出决定。
本来赵朗是想用更隐蔽一点的手段,自己贸然先沈玥提出取消婚约,只怕会显得薄情。他不想背负始乱终弃的名声,只好故意冷落疏远她。
沈玥没有什么错处,他便故意制造错处来借口退婚,这才有了今日的玉佩之事。怎想沈玥居然见招拆招,一反常态据理力争。
赵朗这般想着,不过片刻就走到了书房门口。他推门而入,看着朱弘毅正临窗而望,若有所思。
听见动静,朱弘毅转过身来,叹道:“看来是老夫想错了。”
赵朗有些疑惑。
“你那未婚妻驳斥他人的模样,老夫远远看着,竟有几分当年宫中那位的风姿。”
朱弘毅说着,脸上的神情似乎在回忆些什么。他年少时初见李兰珠,那人眉眼明艳,举手投足皆是自信张扬。
正如今日的沈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