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过后,一连几天都是阴雨绵绵,黎禾一家也没闲着,她家几亩旱地今年种的是豌豆,高粱和胡麻。豌豆产量高,成熟早,嫩豌豆角还能挑到城里卖,也是一门进项呢。
今日是个晴天,阳光明媚却不灼人,正是赶集日,黎谷大早上起来就有些激动,黎谷人小,还未出过村子,终于进城要带他了,可不得激动?
“姐,这个真能换糖吗?”黎谷望着竹篓里密密麻麻的蚂蝗,疑惑道。
“应该行,我看到过药铺有人收。”黎禾也不确定,前几天插秧时,被蚂蝗吸血才想起这东西是一味中药,可以换钱,她也不会炮制,索性直接捉活的。
相比镇上,小黎村离县城更近一些,今日是县里的大集,近日家中积攒的山货刚好可以拉到县里贩卖。
王秀香和张秀两婆媳清点好要带的东西时,家中牛车也已经架好了。
“你爹的手艺,真是没得说!瞧,咱这牛车可比木匠打的要好呢!”王秀香夸自家男人,那是从来不含糊的,木匠打的牛车她没仔细瞧过,自己家的这辆,最好的一点就是不花钱!
“奶,爷在你心里啥都是最好的吧?”黎禾打趣道。
王秀香也不害羞,道:“那可不?不在黎禾然我也不会嫁给你爷呀。”
黎铁故作淡然,只那微翘的嘴角泄露了心中的喜悦,自己在媳妇心里的地位,谁都动摇不了!
黎成羡慕的瞧着爹娘,再一望自家媳妇,得,正在他娘身边嘘寒问暖呢!那是一眼也没瞧自己。
黎成默默的转过身,赶起了车。
路上黎谷缠着大人们让给讲城里的事儿,平日小大人般的,面对进城的诱惑果断地变回了小孩儿该有的样子。
“哎哟,谷子,你问你姐去,”王桂香实在是忍不了这小子了,跟只麻雀似的,吵得头疼。
黎谷转头望向他姐,一双黑漆漆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黎禾,眼巴巴的,“姐,城里是什么样子的呀?”
“……”黎禾一时无言,想了想,认真说道,“城里有很多房子,还有很多人。”
黎谷点了点头,继续望着黎禾,“还有呢?”
“没啦。”在有着上辈子记忆的黎禾看来,县城里确实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黎谷确定他姐是认真的,转脸也不问了,只数着手中的几枚铜板,这是他去年的压岁钱,四岁的他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儿了,压岁钱也可以自己保管了呢!
路上遇到同村赶集的牛车,这是村中老李头的牛车,一人收两文车钱,就这样,车上还是人挤人,车速也不快,黎成笑着跟熟识的打了招呼,牛鞭轻轻一挥,便超了过去。
“老李叔这生意越来越好啦。”黎成感慨道。
“他也不容易啊,也没个子女田地,就指着这过活呢!”王桂香接茬道,“好好儿的儿子说没就没了,只换了一头牛,这事儿换谁好受?唉!”
老李头在村中算是鳏寡孤独,早年带着唯一的儿子过活,后来儿子去了战场,最后只在县里领了抚恤金。
“他儿子是个好样的,保家卫国呢!”黎铁道,“平日里多少照看着些,做人可不能少了良心!”
“是。”
……
两个时辰的车程下来,黎禾的屁股都颠平了,黎谷也有些发蔫儿。
“到城门口了,老头子在城外看着牛车,成子挑着担子,拿好东西,咱们进城!”王桂香安排道。
众人随着人流排队入城,牛车马车入城是要交入城费的,而人进城并不收费。
县里有专门给人摆摊的地方,交了摊位费就可以占用,先到先得。
现在城中来往的人已慢慢增多,黎禾几人脚步飞快,一刻不停的占了自家看好的摊位。
“还好咱们走得早,不然,这摊位还不一定占得到呢!”张秀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摊开竹席,开始整理起了自家的山货。
刚摆好,便有人来问价了,菌子什么的,城里人喜欢的紧。
黎成和张秀两口子照看着摊位,王桂香带着黎禾姐弟到城里逛逛。
“奶,咱们去药铺看看。”黎禾可不敢自己一个人乱跑,毕竟这辈子她才七岁,给人一抱就抱走了。
“你那蚂蝗真能卖?”饶是几十岁的人,瞧着密密麻麻的蚂蝗也是瘆得慌,担心卖不出去孙女哭鼻子,王桂香一再确认道。
“试试呗,卖不出去也不亏,万一卖出去了呢?”黎禾笑道,“奶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哭鼻子的!”
“行吧,咱们就试试。”说罢,牵着孙子孙女往城中一家药铺走去。
……
“客人您是要抓药吗?可有大夫的药方在?”娃娃脸药店伙计看着十六七岁,一身青布衣裳,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哥哥,我们不抓药,您家收蚂蝗吗?”黎禾上辈子也就跟伙计差不多的年纪,叫人家哥哥完全无压力。
“水蛭吗?可以给我看一下吗?”药店伙计见不是买药的,也没冷脸,笑着对黎禾问道。
黎禾递上竹篓。
“哟,这些水蛭真不小哩!”伙计感叹,“咱家店是收这个的,不过你这些没有炮制,湿水蛭的价格可不高哦。”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