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眠笑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招呼阿姊后就离开。
他在心里暗暗想,他的确是待卫初比别人更客气些,可要谈上心悦一事,他自觉没有这种想法。
或者如他阿姊说得那般,他也只是因为觉得卫初熟悉罢了。
曲岁云和卫初离开沈府,一路上的卫初能感觉到曲岁云不高兴,甚至说是很——伤心。
回去以后她拦住准备离开的曲岁云,许是他想事太入神,卫初做出拦住他的动作后,他并没有立即停下。
二人就这样撞在一起,卫初扑到了他的怀里,曲岁云回神过来连忙将拉上她的手将她扶住。
“你怎么了?”卫初站稳后问。
曲岁云望着她不语,眼里慢慢浮上一层悲伤,如此情形,卫初心里蓦然也开始担忧起来。
“如果你愿意,就和我说不愿意,我能做的,就只有陪你一会儿了。”她对曲岁云真诚地说。
“卫初。”曲岁云开口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只是比以往多了更多的情绪,听起来像是带着哭腔似的。
“你哭了吗?”她问。
“我想哭。”
卫初安慰他:“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自己。”
可曲岁云不能,他并不是三岁磕碰到身体或者受委屈就可以哭出来的孩童。
这三世,他过着不同的人生,却发现自己从来都没见过的一个人,一直影响着他这三世生活。
他们明明该是最亲的人,可是这曲折的命运不仅使他们变得最陌生,甚至要做相恨之人。
他的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你难道不疑惑,为什么我只做了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的文散官吗?”曲岁云抬头对卫初提问。
卫初从他的眼中看出点悲伤,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她坐到他身边回答说:“那你愿意告诉我吗?”
“愿意。”曲岁云不假思索地回答。
从前他并不想把自己的难过,悲哀,痛苦表现在卫初面前。
可如今他忽然觉得,自己只能信任甚至是依靠她为自己解决这些问题。
“是因为我父亲。”他开始向卫初道明原因。
这一世的多年前,他的父亲江九澜仍然没有改变前两世的性格,所以他成功在这一世做了一件很大胆且大逆不道的事。
他威胁了帝王。
江九澜企图以自身的力量挟天子以令诸侯,只可惜他失败了。
失败的过程也很曲折,但这是陛下和其他人都不愿也不会再提起的一件事。
当然江家的下场非常的难看,但也有人是意外,比如曲岁云。
因为他母亲和祖母的原因,他尚且保下了这条性命,且如今还能做个官,与他是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不过曲岁云一直都知道,陛下对自己也并没有那么的放心,例如自己的行动就到了受限,除千安城,自己哪都不能去。
因为陛下担心他心存不满,而偷偷做出血什么事来。
曲岁云只能尽力做好每一件事,好让陛下来相信自己。
所以,他比旁人难行了很多路。
在外人看来他以罪臣之子的身份还获得陛下的信任,是一件了不得大事,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和许多阴谋诡计,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曲岁云亦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做到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会累,也会难过。
“我总觉得,我虽然活了三世,可是我这三世。”
“就像个最大的笑话。”
卫初在一旁平静听他讲话,直到这句话出来,她立马反驳:“不!”
曲岁云一愣,回头看见她眼里满是坚定,卫初对他说道:“不是笑话。”
“你依旧有爱你的人,他们于你而言,难道不重要吗?”
曲岁云定定地望着她,忽而抬手蒙上她的眼,从眼里落出一滴泪来。
他承认,自己有些过于哀怨了。
这三世虽然受父亲影响,他没能得个安稳的人生,但卫初说得很对。
他仍有爱他的人。
而此刻,他爱的人亦在 。
只是,曲岁云不想她见到自己落泪。
眼上被覆来的手遮住了光,卫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传了过来,她半挪一步想见光。
“等等。”曲岁云在她将看见自己时急忙出声喊停。
这一声停后,接着是万籁无声。
风吹过来拭干了曲岁云的泪,留下的泪痕让脸上感到不太舒服,他用另一只手擦掉泪痕,然后才把挡住卫初视线的手放下。
“你现在,还难过吗?”再见到他的脸时,卫初试探性问一句。
“不会了。”
他不会再为此难过了,从此刻起。
暖风卷着花香扑鼻而来,卫初听见他说不会难过也放心不少,朝院中那棵海棠树仰头。
“这海棠花开了,我来这也已快三个月,这次来是我待的最长的时间了。”
“你想回去吗?”曲岁云问她。
卫初微笑,她当然想回去,来这里尽管可以生活下去,但是这里不是她的家。
“我明白,我马上上奏陛下,我们一起去边关处理好王穆的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