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客厅,一盘棋已经杀完,霍远山作为输家正收拾棋盘,一抬眼就看见他们。
“聊完了?”
说罢还和季深对视一眼,都怀着一样的心思。
霍初宵没理他,走到衣帽架前拿起了背包,看架势竟然是要走。
季深眼前一亮,忙给跟在他身后的季宗明打手势:“宗明,送送人家啊,你把车开走,到时候我直接打车回家。”
霍初宵:“不用麻烦。”他看向霍远山,“爸,我还有事,先走了,和我妈说一声。”
霍远山蹙眉:“什么事这么急?你比客人还先走?”
“亲家不算客人。季叔,再见。”
季深听他这话别提多乐呵,连连点头,又一个劲冲自己儿子使眼色,最后如愿听见季宗明说:“我送你。”
霍初宵看他一眼,没再拒绝。
等出了门,他才道:“我伞小,站不下两个人。”
季宗明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也没打算送你,装装样子。”
霍初宵满意地点点头。
他掏出手机叫了辆快车,撑伞走下别墅的台阶,走到长满小草的青石板小路尽头,忽然停住脚步。
回过头,季宗明还站在原地没动,似乎在看他背影。
雨从伞面滑下,像断了线的珠子,他就朝着两排珠子正中间站着的男人说:“你下周六早八点有空么?”
季宗明没料到他这突然的一问,想了想才道:“有空。怎么?”
“城东区细水桥边的蔚蓝咖啡厅,你在那里等我。我有事和你谈。”
“现在谈不行?”
“不行。这件事不能在我家谈,而且……”霍初宵看到有小轿车的远光灯照过来,淋淋水光格外刺眼。
“我叫的车就要到了。”
季宗明似乎打量了他两秒,那双下垂眼微微眯起,配合剑眉散发着桀骜难驯的味道,在他家别墅的复合门前分腿而立,沾了水的靴子踩着几片凋零的玫瑰花瓣,凭空生出一股在硝烟中横行的气质。
当过兵的人,就算是一个简单松懈的站姿都透着霸道凛然。
单以一位画师的眼光来看,霍初宵对眼前这个画面很有创作欲望,对眼前这个人却毫无好感。
不管是曾经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他都绝不可能和这种人相处愉快。大概是气场不和。
季宗明没什么多余表情,从这点上讲,他们还是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别迟到。”
他在转身回屋前说道。
霍初宵坐上出租车,心想,这个人确实不多话。
就像方才他们出来抽烟,霍初宵放空大脑想着事情,季宗明也跟着沉默,两个人望着檐下的雨不说话。
相比之下,初鸿那样有些自来熟又外向的性格才适合他。
他提前退场,那两个人应该能再说上几句话。
手机微微震动,霍初宵瞄一眼,看清来信人的姓名后原本迷离涣散的目光立刻清明起来。
杜少宁:兄弟凯旋了,带着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霍初宵:说。
杜少宁:宝贝你好冷淡,你以前不这样的。
霍初宵:说。
杜少宁:……
杜少宁:宝贝你这样好辣。
攥着手机的指尖轻轻收紧,昭显出主人此刻不满的心情。
杜少宁:好了不逗你了,真没情趣~扶稳坐好哈,好消息是——前几天你托我投递的简历已经送达工作室,今天下午刚给我回的消息,稳了!
霍初宵没有多么激动,他甚至连情绪都没什么波动,只平淡地继续打字,仿佛对方刚刚说的不是他成功应聘一流油画工作室,而是明天吃什么。
霍初宵:还有。
杜少宁:坏消息嘛……就是你下周一就要重新恢复社畜身份了,允悲~
附带一个轻浮幼稚的哭脸emoji。
霍初宵按灭手机,靠回车座上的动作终于透出了一丝如释重负。
他望着被雨幕扭曲而怪异斑斓的繁华街景,不自知地勾起一个淡淡笑容。
新生活就要起步了,只等他再解决掉季宗明那件事……
*
殊不知自己已经成为“需要被解决掉的某件事”的季宗明,正和为数不多的朋友在club里喝酒。
郑傅呈是典型到几乎能成为刻板印象的纨绔子弟,自打坐下以后,怀里就没缺过女人。
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身边反倒干干净净,别说女人,酒瓶都没几个。而他和怀中女郎缠绵湿吻,自然也就成了两人交谈的背景画面。
“你是说霍初宵对你十分冷淡?那还真是奇了。”喻桢浅抿一口预调酒,戴金丝细框眼镜、有轻微洁癖的讲究男人与低烈度的果酒分外相配。
就像季宗明和纯饮威士忌一样相配。
他喝酒来就像喝水,而且完全不上脸,酒量深不见底,已经喝了三杯,目光还是灼灼如火,往纯皮沙发里一歪,轻慢一笑。
喻桢:“我见过霍初宵,就在去年,当时因为公司业务往来,和他打过交道。”
季宗明:“印象如何?”
“和你第一次见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