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初鸿进了帐篷,就看见季宗明已经躺下了。他没有换衣服,甚至连鞋都没脱,躺在睡袋上,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像是在想事。
霍初鸿尽量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尴尬:“季总,晚安。”
季宗明垂眼看他,目光里透着一丝审视。
“你跟霍初宵一点儿都不像兄弟。”他这话说得明显是个陈述句,而且显得很有距离感。
“长得不像,性格不像,就连胆子都差这么多。”
他话里带着一点调侃,似乎很瞧不上霍初鸿一个大男人胆子这么小。
霍初鸿坦荡道:“我从小就这样,怕鬼,怕黑,初中以前,睡觉的时候卧室里都要开一盏小夜灯。我妈说,我还不记事那会儿,听见打雷声都能哭半天。”
他忽然想到什么,笑道:“哈,我哥胆子就大多了,我以前怕鬼怕得抱着我妈哭,她实在烦了,就凶我,说你怎么还不如霍初宵!我哥虽然看着文文弱弱,但好像真的什么也不怕。有时候爸妈出差了,我一个人害怕,还会晚上缠着我哥一起睡。”
季宗明:“他就算怕又有什么办法?你妈能让他抱着哭么?”
霍初鸿一怔,仔细观察季宗明的表情,发现没什么变化,像是随口说说而已,这才故作轻松道:“我哥是长子,家里人肯定会严格教养一点。”
季宗明敷衍地哼了一声,这个对话就此结束。
帐篷里没再有人说话,季宗明早早睡下,并在第二天清晨五点时就醒来。
不仅霍初鸿,整个营地都没人醒来,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鸟叫。
季宗明独自起床,走出帐篷正做打算做一组拉伸运动,忽然看到昨天被自己提溜过来的属于霍初宵的行李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他觉得奇怪,走过去看,发现行李的侧兜拉链被人拽开了一半。
霍初宵的行李是他亲手收拾的,所以季宗明记得很清楚,侧兜里装的是那些绘画用品。
他再一看,画板也没了。
霍初宵很少起这么早,太阳都没升起来,空气中满是晨雾的潮气,森林里甚至能看到不及膝盖的高度结着一片奶白色的云。
他甚至在背着画板前往昨天踩点的那条小溪时,撞到了一只狐狸。
小溪边有块很完美的空地,霍初宵终于找好合适的角度,正打算放下画板开工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忘记带小马扎过来了,无奈只能折返回营地。
结果恰好遇上了刚起床的季宗明。
两人都能看到彼此脸上的一点惊讶。
“你去干嘛了?”
“早上好。”
两个人同时说道,又同时尴尬地闭嘴。
静默了几秒。
“早上好。”
“我去写生。”
又几乎同时。
季老板尴尬得甚至挠了挠眉毛。
霍画家则决定用行动打破这诡异的氛围,他随便拎起一个小马扎,转身就要走。
“等等,”季宗明喊住他,熟练地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薄外套,扔给他,“山里气温低,你穿这么少下午绝对得感冒。”
霍初宵意外道:“谢谢。”
季宗明抬了抬眉毛:“我只是没兴趣照顾病号。”
可是眼看霍初宵一个人钻进山里,他又隐隐觉得不放心。这货在城市的家里住时都没什么自理能力,一个人就敢进山里写生……胆儿是真大。
霍初宵回到写生的小溪边没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回头,发现来人竟是季宗明。
男人背了个长型背包,一副恰巧路过的样子。
接收到霍初宵质询的眼神后,季宗明随意道:“我过来钓会儿鱼。”
说着也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他身后大约三五米距离的地方,一心一意地给鱼钩穿起饵料来。
霍初宵本能地觉得他在这个时间来这个地点钓鱼挺奇怪的,但季宗明这个人一直让他觉得奇怪,所以做出这种事来……倒也正常。
只是他没看到,季宗明时不时就瞥一眼自己后背,几次想率先开腔说话,最后总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而选择继续保持沉默。
快七点时,营地上陆续有人醒来。
喻桢一看到身旁的睡袋空了,本来还惺忪的睡眼瞬间就清明了。霍初宵不像是会早起的人,可此时他的那身睡衣正凌乱地扔在帐篷里,显然不是临时出去上厕所。
他正困惑,又听到外面传来霍初鸿的声音,说季宗明不见了。
喻桢于是第一时间就要打电话招人,结果就看到手机屏幕上躺着一条新消息。
——跟霍初宵去十一点钟方向的小溪,有事电联。
来自季宗明,时间两小时前。
喻老板原本还有些焦急的心情霎时间全没了,现在他只想翻个大大的白眼。
霍初鸿知道了,也停下给哥哥打电话的动作,哂笑道:“他们俩……关系其实挺好的吧。”虽然哥哥和季宗明都告诉过他,对彼此没兴趣。
但他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必须得这么想。
喻桢一撇嘴,“呵,就老季那个直男反射弧,怕是咱们公司保洁都发现了,他才能反应过来!”
但反应慢归反应慢,他这执行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