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人还靠在霍初宵身边,但望向季宗明的眼神却一点不见酒意。
画室的同事们不知道,霍初宵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他酒量堪称千杯不醉,区区几杯日本烧酒,离灌醉他还远着呢。
但装醉,借着醉酒的名头和霍初宵说点平时没勇气说的话,还是可以的。
只是好死不死杀出个季宗明。
两厢对视,彼此都对自己那点心思心知肚明,双双冷笑。
季宗明:“秦老板看来醉得不轻,这么回家怕是会出问题,初宵,你先上车,我给秦老板叫辆救护车,去医院醒醒酒。”
秦淮只能站直身子,微笑道:“多谢季老板关心,刚刚冷风一吹,我酒已经醒了大半了。”
季宗明也回以礼貌又冷淡的笑容,“那就好。秦老板,这么晚了,我得带初宵回家,就不送你了。再会。”
说罢,一把将霍初宵从秦淮身边拉过来。
秦淮面上并无太多情绪,但心里却道,堂堂公司CEO,做事出尔反尔,半年前才和他说的请自便,现在就改天换地了?
然而眼见霍初宵打了个哈欠,看得出来是真的困了,他也不好再多纠缠,况且今日时机已然错过,而霍初宵又明显没有听懂自己方才说的话,秦老板碰了一鼻子灰,也只得作罢。
微微和两人欠欠身,自顾自扭头走了。
季宗明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就缓和心情,而是黑着脸带霍初宵上了车,一路上一言不发,看着还有点吓人。
他如此低气压,饶是迟钝如霍初宵也察觉到,偏过头好奇地看他,问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有,怎么秦淮跟你看起来都怪怪的?”
季宗明目不斜视地盯着正前方,皮笑肉不笑道:“有么?你的错觉吧。”
霍初宵心里纳闷,他刚刚明明察觉到了空气中奇怪的氛围,还以为自己读空气的能力有所加强,现在看来,难道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果然他还是不适合揣度他人心意。
季宗明余光瞥见他似乎有点失落,瞬间又有点后悔自己刚刚说话这么冷硬,只得软了语气道:“对了,一会儿路过你上次说味道还不错的那家蛋糕房,买点甜品么?”
霍初宵一下又支棱起来,点点头。
季宗明察觉到车内氛围缓和了一些,这才绕回他真正想说的事上:“……从静界辞职后,应该和那群人就没啥交集了吧,这顿算是散伙饭?”
霍初宵诚恳道:“也不算,毕竟本市搞美术的圈子就那么大,以后应该还会接触得到,”他说着像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有几个同事,还拜托我给他们介绍点约稿单子呢。”这事儿让他忽然觉着自己在业内也算有点地位了,忍不住有点小得意。
说给季宗明听,是觉得作为朋友,他大概也会替自己感到高兴。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分,季老板又开始低气压。
圈子小,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以后难免会跟秦淮那小子接触么,季宗明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霍画家只猜对了一半,季宗明是没有多高兴,但不爽的原因,他苦思冥想了很久,最终归结于:大老板工作上肯定遇到问题了,没心情听他说这些。
于是乎霍初宵也不想讨没趣儿,后半程都闭上嘴,看看夜景,或是刷刷手机。
季宗明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直觉肯定是自己刚刚又说错了什么,才惹得霍初宵沉默不语,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想着说点什么再缓和下气氛。
但这之后无论他说什么,霍初宵都淡淡的,就连去蛋糕店买他最爱吃的布朗尼,也显得兴致缺缺。
绝对是他做错了什么,难道是不该赶走秦淮?不对啊,霍初宵对那小子明显没什么越界的感情。还是说他刚刚关于同事的问题过界了?但霍初宵回答的时候看起来并没什么异样啊。
季宗明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他倒是十分确定。
那就是头二十几年都活得绝对自信的他,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该怎么讨霍初宵欢心,居然会是一个复杂到无解的问题。
*
小霍先生辞职后,几乎成了宅宅,除了外出写生,实行坚决不出门策略。
不过他这么深居简出,倒还有个好处,就是最大程度规避了偷拍狗仔。
霍氏风波之后,他在网络上的粉丝数又上了一个台阶,而且大约是那件事带来了一些破圈流量,新来的粉丝不再像老粉一样基本只专注于他的画作,开始渐渐把他当真的明星来追,只可惜霍初宵没给他们什么机会,伊利亚金奖的那一张图简直要被盘包浆。
每次他只要一发自己的手稿,就会有粉丝在下面哀嚎人见不到就算了,连手都见不到,他家画框上有几个倒刺都数清楚了,霍初宵现在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
“谢谢,又是睹画思人的一天,孩子躺得很安详。”
“霍老师可怜可怜我吧,已经饿疯了。”
“就是说,如果再见不到霍画家,我的一些,比如说姣好的容貌美好的身材端庄的品格,都会被毁掉。”
“家人们,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啊,与其等H先生发自拍等到海枯石烂,不如逛逛别家的物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