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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牢(下)(1 / 6)

强者生,弱者亡。

乱世何来归落,狼烟四起才是常态。

前朝荣国政权分崩离析,九国分据天下,至今虽余五国,但明面上已注定越、蜀、韫三国鼎立。小国倘若无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能,就只该苟延残喘罢了。

越国强兵,因昔年旧仇多次用兵,如今更在安定生活,因此成了伏虎。若不能一举攻克,必有卷土重来之日。

韫国拥才,曾友助越国发兵孟、晋,但现在,它的野心使它不能再当一个好盟友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韫国暂且敌不过越、蜀,但势必是要吞并余下两个小国的。

而蜀国的辉煌,实际是在群雄逐鹿中早期,豹师一等林啸将军杀伐九国,诸国无不畏惧。林啸将军,就是如今的萧相萧羲羽,他已掌控蜀国朝政太久太久了。

蜀国,险些成了萧氏江山。

不,不是险些,是确实变更了一次政权。不过那是因萧羲羽的侄儿,当了几日王上又被萧羲羽反囚。自那后萧相再无弱点,便更爱征伐。

当年西丹、蜀、孟、晋四国攻越,初始起的就是灭越之意。然而蜀国更看出西丹国实为强敌,婴城固守、亦善进攻,断不能留之。

蜀国早年战取各国城池数十座,又曾覆灭一国,精于变法,经济富繁。后得了越国太子为质,应诺灭荡西丹。

全盛大国偏值内乱,又逢萧羲羽年衰岁暮不肯放权,暗斗明争,失了那一统天下的可能。

风云突变,今时不同往日。

越蜀两国关系日趋激烈,仗,要打,但最好不是现在。胜败难料,断不能令渔翁得利。

越国上卿郦鹤白曾游说各国,使小国与越国为善,此时蜀国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了。

萧羲羽先前能放蜀国公子拜越,就已然松动。若能不费一兵一卒得到想要的结果,将远远超过一场大战所带来的利益。

故而郦鹤白再度出使蜀国,仍与萧相会谈。谁料还未抵达蜀京,就听闻萧羲羽寿终。

萧相前脚刚薨,蜀王就迫不及待地出家了。他同他父亲一样,在萧相的重权下当着傀儡君王,但同时也受其庇佑。之所以逃遁,一是不信任越国恐其报复,二是怕着他弟弟暥于王。

萧死,蜀国的掌权人成了暥于王,他是被流放到暥于郡的,不日前大张旗鼓归京,也就顺其自然接过江山。

郦鹤白在蜀国城邑进退两难,他觉得新王并不适合谈判。早在暥于郡他就宠信宦官,声色犬马,恐怕会失君王礼谊,败落蜀国基业。这样的关头,郦鹤白打算先回国。

在世人看来,暥于王姑且是个昏聩之君,而郦妘却知,那是个真疯子。

很快郦鹤白就会被阻边关俘入蜀京,眼见暥于王烹杀宗室臣民,残暴至极。他并非是糊涂,相反的,他就是好杀。

后世落下的载述,除其功绩、奢靡,和那好天下绝色的贪念,余下尽数写着“因故,杖之”“无由,杀之”“劝谏,杀之”。

忠君的思想使臣民不敢大不敬,因此暥于王在位两年又二十三天,终于被宫人勒死了。死前,还嚷着极乐。

方今之时,才到郦上卿不日使蜀,萧相将终。

爱恨欲,六根清净何其难也,情字往往透露着悲意。前世今生使得记忆偶尔错乱,每逢相似之景,她竟觉得荒谬。

郦妘手执着针线,仆从早已整理好主人的行囊,而她也并不知自己在绣什么。

人有旦夕祸福。那时她因夫婿又将远行,许是多虑,是以求了一道平安符,绣下一片如烟翠柳,绣囊上小小的一个“顺”字,没有赐福于郦上卿使之平安。

身居高位,食其禄敬其事,哪怕危难之时也只作寻常。她在国在家,听到的不是上卿被困蜀京,而是她的夫处境危险。于是她落了一夜的泪,求神拜佛,祈祷郦鹤白早日归家。

郦鹤白出使蜀国,是受了刑的。暥于王狠辣手段,眼中没有使者,他以杀固权,更以手段谋权。

上卿被囚,迎来的是蜀越两国博弈。越国若乱,必以条件换之,就证明郦鹤白重要,蜀国不会将其长留;越国若按兵不动,暥于王恼怒,郦鹤白亦不会好过。

怕是君臣默契,前世便是后者。郦鹤白抗下酷刑,未死留有残喘,越国,咽下了这口气。

越蜀双方相持,又两年暥于王身死,新王即位意欲和解。

昔日越太子自戕、郦上卿受刑,蜀国若不认就会沦为私怨。郦鹤白在外交场上以“蜀国无礼”四字声讨,使之因舆论不惜割让一十一城,人口大城约半,百姓迁主,蜀国自此势力渐衰。

郦上卿的屈辱似是因那一十一城而揭过,唯剩亲近之人能伤他。

曾经,郦妘不知郦鹤白受过什么重刑,他归来后只宽慰她道——夫人不必忧心。

他表面总是那样温和,却从不说一句体己话,何尝不是另一种疏离。

后来郦鹤白委身君王,郦妘也早已寻得蛛丝马迹,大约是被困蜀国时伤了根本,她终是讥讽他身体残缺。口口声声说着——你不行。

被迷雾遮隐的记忆悄然浮现,郦妘忽得被银针戳中了指尖,她看着血珠染上绣囊,不辨浮生,只痴痴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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