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的位置都是硬的。
——这些都是自己在普通学校上学的时候同学告诉他的。
他们说,路见星,你去市二吧,那儿禁闭室有意思得很,特别适合你待。
谁都打扰不了你,你也没武器可以拎。
路见星打了个寒颤。
吃了这种新药的盛夜行浑身瘫软,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搂着路见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紧攥住路见星的校服衣角,使劲把人往门口拽。
他必须得让路见星先离开这里。
路见星力气再小,在这种时候也能对付药性起来的盛夜行,扒着床杆就是不撒手,脸颊都憋红了:“盛夜行……”
天知道盛夜行多么想听自己的名字从路见星嘴里讲出来。
但真正到了讲出来的时候,盛夜行意识混沌,压根儿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盛夜行拼了命地推搡路见星,咬牙道:“你出去!”
“不出去。”路见星又固执起来。
“滚,”盛夜行快要蹲下来抱头了,“别逼我再对你说这个字第二次……”
“不滚。”
路见星咬字清晰,“我不滚……”
话还没说完,脚边“咣”地一声。
他的脚踹上门口拦着路的一根凳子。
凳子倒地,翘翻了路见星打水的桶,里边儿的开水倾涌而出,在桶底挑高的一瞬间,一大半水泼上了在路见星裸露在外的脚踝。
他穿的长睡裤,也跟着被开水浸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路见星一声闷哼,没喊疼,只是跪坐下来,手还是死死拽着盛夜行不放。
“疼。”路见星一张脸煞白,牙床发颤。
他的手背弓起来,护在小腿旁边,连碰都不敢碰。
盛夜行背靠在床边,大口呼吸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住路见星另一只没被开水烫的脚踝,把他睡裤脚挽起来。
路见星的小腿红得像被烤过。
正在盛夜行愣神的阶段,路见星感觉他稍微清醒点儿了,一把抱住盛夜行的头。
他把盛夜行抱着往门边的桌脚拖,再靠上去,死死把人钳制住。
盛夜行听不清楚路见星嘴里念叨的话,心中烦闷,使劲挣扎几下,路见星力气出奇地大,边抱他边咳嗽,断断续续地说:“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翻来覆去就这四个字。
盛夜行的脸正埋在路见星的颈窝,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皂味道。
他还在发抖,几拳头全砸到地面,路见星就伸手过去包住他的拳头。
盛夜行最先没意识到,照样往地上砸,所幸他吃了药力气小,只砸得路见星哼哼几声,没喊疼。
盛夜行感觉砸下去是软的,发现路见星的手帮他挡着,才努力控制住了冲动没再继续。
他想打自己,又被路见星用尽全力地制住手腕。
别发疯了。
盛夜行脑子里开始回放夜店dj打碟的场景、自己凌晨在高架桥下飞速飙车的场景、曾在地下拳场戴面具与人肉搏的场景……
速度与力量带来的快感,瞬间让他头脑发胀到快要爆炸。
见盛夜行消停了几秒,路见星又吃力地说:“没……事儿了。”
“你让……”盛夜行粗气直喘,被药性刺激得想撞桌角。
路见星使劲禁锢住他,一句“没事儿了”也讲不出来。
只是很笨拙地哄。
小时候自己也没这么发泄过,路见星有点儿手足无措,几乎完全忘了疼。
他们这一战还正在休息阶段,隔壁寝室早就听到了这边扔重物的声音,赶紧动作娴熟地给宿管打了电话,连着楼下保卫室的一块儿上来抓人。
寝室门被钥匙打开,张妈首先扑进来,后面跟着唐寒和季川两位管高二的老师。
路见星没放开盛夜行,只是叫了声:“他好了。”
确实,盛夜行已经安静下来了。
季川是男老师,率先冲进来先把盛夜行按住,再拿软绳把他手捆了。
唐寒确认过盛夜行除了手伤就没别的伤口之后,叹了口气,赶紧指挥季川把没力气的盛夜行抱起来。
她一扭头,看路见星正在扯外套遮腿伤,惊呼一声:“张妈!”
“哎哟,我的天,红成这样,烫伤了吧?”张妈也帮着力去扶路见星,催促唐寒,“赶紧,赶紧把小孩儿往校医院送,留疤了就不好了!”
“我……”路见星确实被烫得站不起来。
见他的眼睛还是往盛夜行身上瞟,张妈不得不说:“夜行这样儿我们都知道!但我们都以为稳定下来了……结果,哎!你还知道关心人呢!看看自己腿!”
路见星咬着嘴唇把头别到一边儿。
好痛。
张妈又喊:“唐寒!去楼下叫明叔上来扶路见星!”
“我可以。”
路见星扶着床架子,站稳了,又眼睁睁看着季川费劲儿地把盛夜行弄起来,没说话。
他好想问一句要送盛夜行去哪里,但他本能地有些难应付这样的场面。
临走的时候,唐寒没忍住抹了把泪。
这样的场面是她没想到的。
明明盛夜行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