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委屈自己。
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路见星依稀记得,自己抄过的关爱手册里说过,像盛夜行这种,一般在发作结束后都会自责万分,内心愧对天愧对地,时间一长了就容易产生自我厌弃。
听完路见星说的话,盛夜行没憋住叹一口气。平时,他是不喜欢让路见星听到他叹气的。
被抱得浑身暖和,盛夜行轻捏着路见星的后脖颈,手略有些颤抖,“你说你要是……”
知道不该继续说下去,他止住了话。
你要是没生病多好啊。
路见星却像听懂了,“嗯”了一声。
平安夜那天,市二没有举办活动。
照常接路见星“下班”回宿舍,盛夜行在床上望着路见星埋头练字帖的背影发愣。
因为字歪扭得太过分,盛夜行给他想了个拿字帖练练的办法,这半个多月下来还算有些成效。路见星练得认真至极,还有点儿爱上了描绘。
想想去年平安夜,路见星还在一脸懵逼地和自己吃力表达:圣诞树、红绿色、苹果、礼物……
这才一年多,就可以在便签上写一句“节日快乐”了。
平安夜对路见星来说就是“吃苹果节”,但他认为苹果没有雪梨好吃,干脆买了个梨回来,被盛夜行教训一顿,说梨可不能随便送人,“离”的寓意不好。
路见星懒得搞清楚什么寓意不寓意,眉头一皱,举刀就要削梨,吓得盛夜行火速把大雪梨削了个漂漂亮亮。
市二学生宿舍的平安夜并没有往年那么过于闹腾。
这半年内,情况较为严重的高三七班陆续走了不少学生,各有各的去处,留下来的又面临高考,整栋楼都安静许多。
高一高二的小学弟们倒是不知道从哪里搬了棵圣诞树到楼梯口,在熄灯前还叫盛夜行下楼去帮他们挂树梢枝头最高的那一颗条纹彩球。
挂完圣诞树回寝室,盛夜行关了宿舍内的所有灯,和路见星裹着被子站在阳台上,打开窗。
他们一边看楼下热热闹闹,一边吃梨。
“平安夜晚上,有圣诞老人要给你送礼物,”盛夜行挨着他的耳畔呼一口气,热得路见星痒痒,“今晚我们就都别睡了。”
“……”路见星的耳朵和脖颈可预见地泛红一片。
他最近嗅觉异常敏锐,对喜欢的味道也有如痴汉一般,老往盛夜行脖颈处凑,越凑,盛夜行越享受,干脆把香水往脖子上喷,勾得路见星秒变小狗,一回宿舍就扑腾上去,闭着眼闻个够。
路见星表情放松,唇瓣冰凉,呼吸间带了少年人特有的急促,盛夜行被嗅着嗅着也情动。
两个人常常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拼命接吻,再抱成一团,直到谁被推到床边磕疼了为止。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盛夜行沉嗓,“什么都给你。”
安静好一会儿,路见星没回答,只是把下巴搭上他的颈窝,呼吸平稳,发愣了,半句话没说。
他长这么大最想要的,是“感受”。
他要怎么表达,要怎么去形容:我最想要的,在这一年里,你已经慢慢地给了我一点点。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盛夜行是不是天赐的?
不仅仅是盛夜行,包括李定西、顾群山、展飞、唐寒老师、林听等等同学老师,包括学生宿舍的明叔、张妈,还有学校小吃街上那些和蔼可亲的叔叔阿姨们,都在生活的每一处细节里给他努力下去的勇气。
这种“感受”微乎其微,但他察觉到了。
路见星用侧脸紧紧贴住盛夜行的脖颈,再纠缠一般地去蹭对方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像哭也不像笑,手臂在盛夜行身后胡乱地绞起来。
每当这种时候,盛夜行痛苦又快乐。
他真切地享受着路见星的“需要”,又无法忍耐住心脏的抽痛。
伸手安抚住路见星的异样,盛夜行没办法,没话找话:“唐寒老师说你共情能力并不是没有的,那你猜猜,我现在什么心情?”
“幸,福。”路见星闷闷地答。
盛夜行安抚道:“嗯,幸福可不能算是‘心情’。”
“我好幸福啊,”路见星语速快了点,自顾自地说,“我好幸福!”
盛夜行屏住呼吸,低声问:“那你再猜猜,我现在什么感受?”
“幸福。”路见星还是重复这一个词。
还没来得及等盛夜行表态,路见星又说:“因为我,而幸福。”
跨年夜那天,市里下了一场雪。
学校预先策划举办的元旦迎新晚会并没有如期举行,高一高二的学生早早地回了家,留下高三的学生们还在“留校”,正挑灯夜战。
顾群山一边咬笔一边摇头,说咱学校这得是什么精神,连元旦节都不让过了?
林听把新发下来的文综卷给他,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一生呢,也就七八十个元旦节,为了你的远大前程,耽误一次怎么了?就你这觉悟还想考大学呢,考大专去吧你。
一听这话,本来就没什么底气和信心的顾群山就不满了,大专怎么了?我看大专挺好的。
“是挺好的,”林听拿橡皮擦抹掉铅笔字迹,“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