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咛万嘱咐在屋里取暖烧炭的时候务必窗户要留缝不可关死,以免中炭毒。
这都是常识,往年谁家冬天还不烧炭,多余他费这个口舌吩咐,但家里人体谅他初为人父,也都不辩驳,十分好脾气地他说啥是啥。
草哥儿的针线筐里是件做了一半的小衣服,衣料是去年那位水相公来家时送的那些柔软贵价的布料,寻常农家生活用不着穿这么好的衣服,下地干活容易损坏,云罗氏就好好收在箱子里,预备着哥婿出门交际的时候做几条好衣服。
然而叶峥也是个贪图舒服的,他在家都不耐烦穿那些袍子褂子的,就愿意穿舒服便利的旧衣,不大穿也就不大做,还是今年叶峥在村里带着祭祀文曲星那回把布料取出从里到外做了一身,也不过那天穿一回,见县太爷穿一回,同乡绅富户和其他秀才应酬的时候穿一回,完了又搁置了。
剩下的云罗氏就捡点鲜亮的花色拿出来,送了草哥儿一些,其他就就给即将出生的小宝宝做点衣服裤子小布包小帽子小尿布啥啥的,都说十月怀胎,可真怀足十个月的还是少,尤其是哥儿怀孕,多半容易早产,趁现在早早预备了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
云清以为草哥儿是给小豆子做春衫,可等草哥儿献宝似的抖开给他看,一瞧就不是小豆子穿得上的,豆子过年五岁了,这小衣裳是刚出生小宝宝的尺寸,云清马上明白了,草哥儿这是在给他肚子里的宝宝做小衣呢。
“你这手艺真不错,针脚又密,比我娘还好些。”
云清说的实话,他自己于针线上头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给叶峥补了几回衣服咯吱窝里都开缝,后来还是叶峥自己学了补的,手艺都超过云清了,云罗氏会针线,做个衣服缝缝补补不在话下,但就是农家手艺。
草哥儿不仅会做衣服,还会绣花,那小衣上秀了朵白白的云,胖乎乎可爱,云清进来越发心软,一见到这种可爱胖乎乎的东西就心生喜欢,只是这小云朵看着有点眼熟。
一看草哥儿篮子里的花样子,竟然有不少都是叶峥先前给他启蒙的时候做的小卡片,这些小卡片云清自己已经用不上了,后来有一次豆子瞧着喜欢,就拿了卡片教豆子,也算是个启蒙的意思,被草哥儿拿来做花样子了。
草哥儿原本不识字,不过这卡片上的图案他是认识的,也知道这是云清的云字,就想着秀在宝宝的小衣服上,让他记得阿爹生养他一场不易,以后要记得阿爹的好。
这是草哥儿朴素的想法,没说了几句就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点自作主张,这年代的人,哪家不是有了就生,虽然也有危险,但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女人和哥儿生孩子,天经地义的事儿!
可草哥儿却本能觉得这种思想哪里不对,便是女人和哥儿能生孩子,那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就算是自己孩儿说不上个谢字,也不能就觉得天理应当,罔顾了这其中的付出。
不过这话草哥儿不敢和其他人说,怕被笑话,云清脾气好,从不和人红脸,也不会指责自己,草哥儿就把这番话说给云清听。
云清听了,笑着点点头:“你想得没错,阿峥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草哥儿激动了:“真的,东家也这么说?”
东家可是举人,连举人都这么说,可见他的思想并无错处。
“真的。”云清肯定点头。
草哥儿高兴得脸都憋红了,自己的想法被举人老爷肯定了。
很快又到了过年的日子,这个年过得不如去年清闲,但很热闹,叶峥如今身份不同了,送了东西和早早上门来拜早年的人也多,村里人也肯来云家走动说话。
对于这些人,叶峥秉持的态度是,走动说话欢迎,上门拜年欢迎,礼物一概不收,村里人送条糕送只鸡过来,云家反手补上点回礼更重,那些送马车送银子送镇上铺子送奴婢的,还没进云家小院就叫黑着脸的叶峥给客气打发了,一来二去,叶峥这不愿收礼的名声就传出去了,有人想求着办事或者套近乎的,就会长个心眼子,也不会做的太过夸张,至少面上挑不出错来。
许是年里送往迎来的人多,云清被吵着了,年初五就有点害喜,身上不自在。
叶峥急得不行,当即套了车飞奔去镇上,请了镇上最有名的大夫来家诊治。
大夫知道这是举人夫郎不可怠慢,自是用了一百二十分心力细细诊脉。
全家人围着大夫,等他说话。
大夫诊得时间有点长,似乎是有点摸不准似的,脸色也比较古怪。
好容易等大夫的指头离了云清手腕,叶峥再也等不下去了,急切问:“大夫,我夫郎身体到底如何?”
大夫沉吟一会道:“令夫郎倒是身体无恙。”
“无恙?”叶峥不解,“他早上还头晕恶心,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身上还有点发热。”
老大夫摸摸胡子,安慰这个着急的夫君:“这怀了双胎本就比单胎要艰难,连女子怀双胎尚且如此,何况令夫郎是个哥儿,这也是难免的,不用过于……”
老大夫话音未落,叶峥惊得差点跳起来:“双胎……是双胞胎的意思?”
老大夫点点头:“不错,正是胞内孕有两个胎儿……双胞胎,